小仓原低下头,双手捧着头苦笑了一声。
他这个举动可是出乎了何司令的意料:“我说小仓,你怎么了?”
小仓原微微的摇了摇头:“我今天接到了国内来信,信上说我的一个女孩子,前两天病死了。”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盲肠炎,没有药,疼死了。”
何司令对于日本人,一直是存着个幸灾乐祸的态度。可是听到了小仓原的这番话,也随着怔住了,半晌后才轻声开口道:“小仓,节哀顺变吧。我原来也有个女儿,被枪打死了。她死后,我难过了很久很久……我现在还记着她的模样。如果能让她活过来,我情愿少活十年;可是她死了,我连她的尸首都没找到。”
小仓原听到这里,似乎是触动了心事,忽然就吭哧吭哧的哭了起来,口中含糊的说道:“我的小姑娘啊……我的小姑娘啊……”
小仓原平时是个非常严肃端庄的人,今天大概是受了太严重的打击,且又是喝醉了的,所以情绪失控,哭的涕泪横流。何司令见他这个样子,同命相怜,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暗想这个日本鬼子平时固然是很讨厌,可是他的小姑娘死了,他现在很可怜。
小仓原哭了一会儿,掏出手帕擦净了脸上的涕泪,又从听差手中接过照片。然后也没有告辞,站起身便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出去了。
何司令在第二天,又亲自去小仓原的住处看望了他。小仓原对于何司令的突然造访,感到非常惊讶,待到得知他是专程前来安慰自己的,又觉得颇为感动,心想这条中国疯狗其实也是有好心的。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何司令瞒着旁人,派人将重庆军统的电台秘密的送去了厚和;不久之后,陈博易也随之消失了。
五月天,是个生机盎然的好时节。何司令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猎装,带着一个副官分花拂柳的穿过几重月亮门,往正院走去。
在路上,他远远的看到了安少诚。
安少诚斜挎着一个皮包,正鬼鬼祟祟的快步往东边去。何司令只做不见,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走了两步,他回头支使身后的副官道:“你回去,把卧室桌子上的那个红漆打火机拿过来!”
副官答应一声,扭头就跑。而何司令便趁此无人之机,向东跟了几步,隔着一丛丁香树隐约看见安少诚连走带跑的拐了弯。
他若有所思的发了会儿呆,此时那副官也拿着打火机跑回来了。他用打火机为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调转方向,去找哈丹巴特尔了。
“毕竟是我的东西,虽然我不要,虽然他喜欢,可是我不给,他不能去偷!”在哈丹巴特尔的房内,他如是说道,情绪倒还是平静的。
哈丹巴特尔盘腿端坐在床上,听了这话,就微微一笑:“极卿,这不是一件坏事——不,简直就好得很啊!”
何司令一歪身在床边坐下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