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尧接过册子一看,封皮上的几个字倒是都认识:《何逆祸蒙纪略》。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全是何宝廷在蒙疆的罪恶行为,什么勾结日本人啦,祸害老百姓啦,强买强卖欺压商会啦……林林总总,有条有理。
“谁发的?在哪儿发的?”他问副官。
副官低声答道:“好几个热闹街口都有人发,那些人瞧着还是学生模样——就是学生才难缠呢!”
李世尧想这可不好,何宝廷这样身份敏感的人物,在这个时候顶好不显山不露水的藏起来,千万不能往风口浪尖上跑;一旦成了众矢之的,怕是连高参的位子都保不住。不过这幕后主使人是谁呢?何承礼?大概就是他!阴险的兔崽子!明的来不了,开始搞阴的了!
“让便衣队去几个人。”他吩咐副官:“见了发册子的就给我打,再逮个活的回来,咱得好好问问这事儿!”
大过年
何承礼这个年,没有过好。
照理,是不应该这样子的。好容易打跑了日本,又在接收逆产时弄来一套很漂亮的小洋楼居住,手下也兵多钱多;他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可事实上,他的心情不是一个“烦恼”可以概括的。他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朝不保夕!李世尧那边仿佛是卯足了劲,得空就要派人朝他打冷枪,害得他不得不终日穿着防弹衣出门。后来他忍无可忍了,在大年初五那天带人杀往了李宅,要向李世尧讨个说法。
李世尧不在家。
幸而他早有准备,转头就奔向八山胡同的何宅。
何宅门口守着一群卫兵,见他们来了,立刻就操起步枪拉开保险,为首一人明明看到了何承礼身上的将官军服,可依旧还是气势汹汹的喝问道:“干什么的?”
何承礼出手握住对方的枪管,一把就将步枪扯了下来:“你tā • mā • de瞎了眼?连老子都不认识!让李世尧出来!”
卫兵虽然被缴了械,可是吊儿郎当的满不在乎:“那你不报上名来,我怎么进去通报?”
何承礼心想这可真是李世尧的兵,瞧着就是那么的不要脸。愤怒之下,他不再多说,抬手下令道:“给我往里冲!”
何宅卫兵们一听,一拥而上便同往里硬闯的士兵们厮打起来。何承礼在卫士的簇拥下,强行进入何宅大门,刚到了前院,李世尧出来了。
大过年的,李世尧穿着一身簇新的长袍马褂,嘴上叼着烟卷,神情非常得意:“哟!这不是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吗?给我磕头拜年来啦?”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房屋中跟出了一队卫士,一个个也是摇头摆尾,样子神气的很。
何承礼做不出李世尧那种好整以暇的表情,直接就愤然开口道:“李世尧!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世尧一摊手:“我干什么了?”
何承礼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你敢说你没有派人向我放冷枪?”
李世尧一点头:“敢啊!”
何承礼冷笑一声:“李世尧,你敢做不敢当,不是个汉子啊!”
李世尧嘿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汉子?你钻到我裤裆里瞧过了?”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哄堂大笑,连何承礼身后的卫士都忍不住乐了。
何承礼气的脸都青了,抬手指了李世尧,他恶狠狠的说道:“李世尧!你别给脸不要脸!少来跟我装傻充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李世尧一翻白眼:“什么心知肚明!我可不知道你那套狼心狗肺!”
何承礼慢慢的点了点头,英俊的面孔都要扭曲了:“好,好,李世尧,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
李世尧没等他说完便开口打断道:“我当然怪你!大过年的空手跑到你爸爸家里来,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你爸爸让你打的起不来床了,我呢,没法子,只好替他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说着他一抬手:“来人,给我缴械!”
他一声令下,周遭的士兵立刻就冲上来要下何部士兵的qiāng • zhī。何承礼是有备而来的,此刻一声呼喊,院外的增援士兵便也立刻端枪涌了进来。李世尧见状,心想兔崽子这还追着打上门来了——上门好,看我不揍扁了你!
李世尧身边有一支便衣警卫队,是私人拨饷,服务私人。这支队伍近来一直驻守在何宅,此刻见前院起了争端,便跑步赶到,先往人堆里扔了一个烟雾弹,然后几个嗓门大的就高声喊道:“都是自家兄弟!别动刀动枪啊!”
这话不用人说,双方士兵自己心里都明白;人人也的确是将步枪背在身上,只凭拳脚搏斗。烟雾之中也分不清谁是谁,就听见哼哈呼痛之声响个不停。而李世尧躲在一旁,并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