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也不知道昨天摆的那个“南明离火阵”是不是损耗太大,魏时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没得一点血色,脸上就一双黑亮的眼睛,还剩下点神采,跟陈阳说话的时候,一句话说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两个人又睡了个昏天暗地,到第二天中午才双双被饿醒,到街上吃了碗牛肉粉之后,两个人分道扬镳,魏时回魏庄,陈阳回望乡村。一到家,陈阳就开始收拾东西,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他回来的时候就带了证件跟银行卡在身上,连一件替换衣服都没有,还是下了火车后现买的。
没想到这一次回来会发生这么多事,陈阳整理出一个背包,锁了门,往大路边上走,像他这样无牵无挂的人也有好处,身后没有人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他就永远不用回头,一直往前走,走到自己实在走不动那天,不是死就是终于有了另外一种牵绊选择停留了下来。
陈阳估摸着,自己还能这样过上十几年。
陈阳站在路边上等车,以前走的时候,心里没什么感觉,今年却不一样,魏林清跟那个小鬼总是时不时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居然会对两个鬼留恋起来,陈阳笑了下,看着停在面前的公交车,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迈开大步上了车。
到了县里面的火车站,陈阳买到了晚上十点的火车票。
现在才下午五点,到火车出发还有一段蛮长的时间,陈阳想了一下,干脆去了火车站附近的网吧消磨时间,他喊网吧老板给他叫了一份炒饭,又加了一瓶可乐,百无聊赖的看起了电影。
网吧里面好多小年轻在打游戏,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在那里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命案现场,还一边抽烟一边跟妹子打情骂俏,一个个十几岁就不学好,陈阳在心里唾弃着,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也好不到哪去。
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电影,一边跟个以前很熟,后来去了其他地方上班的妹子视频,这种很熟,一般都是在男女那个方面,陈阳看着那个妹子在那边卖骚,很给面子的夸了几句,只不过平时让他很来劲的事情,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兴趣缺缺,下面的小老弟也焉头焉脑的,实在对不起眼前的妹子。
陈阳只好跟妹子说下回再聊,现在不方便,妹子给了个飞吻之后痛快地关了视频,陈阳看着自己qq上一长串的人,有点提不起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唉,人生真是惨淡得像白开水啊,最可怜的,就是连勾搭妹子这个事都没意思了。
难道跟魏林清待了那么三个月,就让他的性向由女变男了?陈阳一个激灵,有点被这个事惊吓到了,摸着鼠标搜到了一个男性网,首页上就是各色美男的半赤裸,他盯着看了几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右下角那个眉目秀致的男人身上。
这个眉目跟他脑子里的一个人有点像?
陈阳还在想着到底是跟谁像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身边有好几个奇怪的视线总是在往他身边瞟,陈阳抬起头一看,左右坐着的一男一女,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他,脸上的神色古里古怪的,一副不可言说的样子。
陈阳慢吞吞地关掉网页,又打开了一个妹子的湿身照近距离观摩了起来,旁边那一男一女的目光失望的收了回去,显然以为刚才这兄弟只是一时的失足,现在又幡然醒悟了。
陈阳两眼放空地看着那个湿身照,突然他一个恍然大悟,刚才那个男人的眉目有点像魏林清,意识到这个事之后,陈阳的脸色有点难看,他随便打开了一个电影看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网吧老板养的那条狗趴在地上,开始跟发了狂犬病一样狂叫起来,被网吧老板踢了几脚之后,夹起尾巴躲在结账台柜子下面,呜呜的叫着,不停的发抖。
网吧里面几乎是坐满了,背对背的人,全都盯着发出暗淡光线的显示屏,一动不动,只能听到机器的轻微嗡鸣声,还有鼠标和键盘的敲击声。
陈阳看电影看得睡着了,突然醒了过来,他抓了抓头发,坐正了身体,电脑上还在放着那个电影,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九点半,这电影真他妈长,放了快四个小时了还没放完。
陈阳摸起鼠标打算把这个无聊的电影给关掉,但是无论他怎么点,那个电影都死活占着桌面,不会是电脑坏了吧,陈阳使劲拍了拍鼠标,又点了一下,还是没动静。
电影上放的是一个古村落,那里发生了一场不明原因的瘟疫,死了好多人,已经对接二连三的死亡麻木不仁的村民,把尸体拖到了附近山上的一个谷地里,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全都丢进去烧起来,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一股无以言状的哀痛和恐怖从电影画面中弥漫出来。
接着,陈阳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了那些尸体上冒出了一股股的白烟,那些白烟变成了一个个白影子,在空中飘来飘去,有一些还冲到了那些还活着的村民那儿,开始撕扯起他们身上的魂魄。
陈阳不想看下去了,这什么狗屁电影,他站起来,冲着结账台大喊,“这鼠标是坏的,你们要不要做生意了?”
结账台那里也是一片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网吧里随时都亮起的灯已经关上了,没有人回答他,结账台那儿坐着的妹子盯着电脑屏幕,充耳不闻。陈阳火气一下子上来,他干脆把电脑关上,大步走到结账台前,在桌子上用力敲了两下,“喂,听到没有?”
那个妹子迟钝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陈阳,就是不说话。
陈阳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网吧里的不正常。
所有的电脑屏幕上,全都在放着他电脑上的那个电影,声音也开始外放,尖利的惨叫声,刺痛人的耳朵,陈阳的后背汗津津的,即刻变得刺骨冰凉,那些惨叫声把陈阳重重包围,让他头疼欲裂,一滴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来,顺着下巴掉在地上,他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被这个惨叫弄得有点昏沉的脑子清醒过来。
那些白影子跟贞子一样从屏幕中出来了,把陈阳围了起来,陈阳忍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门口冲去,他不是这么倒霉吧,怎么就跟这些事撇不清了!他一点也不想见什么鬼。
那些白影子挡在那道玻璃门前,重重叠叠,影影绰绰,玻璃门湿漉漉的,阴气过浓变成了水,玻璃门外,有几个拖着行李,行色匆匆的人走过去,又有几个人,站在玻璃门前往里看,互相说了几句之后又转身离开。
陈阳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汗如雨下,衣服都湿透了。
那些白影子往他靠过来,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他,又似乎是想留住他,陈阳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给老子滚开!”他使劲挥开一个挨到他的白影子,那个白影子变成了一团雾气之后又化为了一个人形。
很快,陈阳就被这些过于浓重的雾气逼得连呼吸都快喘不过来了,胸口上好像堆着几块大石头一样,特别压抑,就在陈阳快憋死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喊他,“爸爸,醒醒,爸爸,父亲有危险,我们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