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一咬牙,从腰上系着那个小包里面摸出了一块布,他小心地把叠好的布打开,里面是一排大大小小都有的银针,银针上隐隐地发出一些红光。
这种针叫分魂针,是徐老三交给他的,当时徐老三把这个给他的时候,还考虑了蛮久,因为这种针太邪性了,徐老三觉得魏时学的还没到家,把这个针交到他手上,就好像把一把大刀塞到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手上,可能会伤人害己。最后在魏时的“绝对不轻易用分魂针”的保证下,才勉强把这个东西给了他。
分魂针不是用来做针灸的,它的作用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用来分离魂魄的,按照人的体质、性别、八字,以及施针位置的不同,可以把人的三魂七魄一一分离开来。
一般来说,人的魂魄除非是死了,或者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是不可分离的,而这些特殊情况下的魂魄分离,有各种各样的称呼,比如说魏时他们那里把这种情况叫走邪,也有的地方把这种事情叫丢魂等等。不管是走邪还是丢魂,都是极其危险的,分离的魂魄要是找不回来,人就可能变成白痴渐渐死亡,或者直接就断气了。
而分魂针,则是隐门的那位老祖师徐衍想出来的人为分离魂魄的办法。这种办法对于被分离魂魄的人来说,极其的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命呜呼。所以徐老三才那么郑重其事,一再要魏时保证绝对不轻易动用这个手段。
说到这个,当日徐老三把魏时带到那个公墓去练胆的时候,就用这种分魂针收走了魏时的一魄。因为仅仅只收走一魄,而且魏时作为受针的人并没有抵抗的情绪,所以徐老三不管是下针,收魄,还是后来的把那一魄送回魏时体内都很顺利。
这也是分魂针的窍门之一。
当日,徐老三之所以把分魂针交给魏时的时候那么慎重,说穿了,是怕他对其他人这样做,徐老三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个徒弟,第一次动用分魂针,不是用在别人身上,而是打算用在自己身上。他要是知道了,只怕会一蹦三尺高痛骂魏时一顿。
魏时挑了最细的那根分魂针。
带着点暗红的银针在微弱的雪光下,清晰可见。
虽然在做决定之前,魏时可能会犹犹豫豫,但是只要他做出了决定,那么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和拖延。这也算是魏时的优点之一了。
魏时先把冻得已经有点发僵的右手放到胸口贴肉的地方捂热,免得等下分魂的时候,因为动作不灵活这种事出岔子,那就真是自找死路了。冰冷的手让魏时皱了下眉头,吸了口气。
等手捂热了之后,他才小心地捻起那根细若毫毛的银针,看了一眼,用另一只手摸索着自己的眉心,找到了位置之后,闭上眼,把银针轻轻插入了自己的眉心。
眉心一疼,同时,一滴浓稠的血从眉心渗了出来,同时一股黑气跟着冒了出来,魏时拔出银针,那滴血还粘在银针上,被魏时用一个小瓶子接住,同时,那股黑气也跟着一头扎进了瓶子里。
分魂的第一步完成了。魏时的七魄之一灵慧被分离了出来。
魏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变得轻飘飘起来。
缺了魂魄的人,一半在阳世,一半在阴间,已经不能算是个活人了。
魏时发现自己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变得非常的吃力,明明手要去摸耳朵后面,却总是摸到了脸上,他急了起来,只要抖着手沿着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蹭到耳朵后面去,另一只手也不停地抖动着,手指捻着一根比刚才那根粗一点的银针,差点掉到了地上。
周围不停地有刺骨的冷风吹过来,吹得魏时身体和魂魄都不停地发抖,就跟天上不是在刮风而是在下刀子一样,魏时觉得好冷,好黑,他快飘起来了,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拉他,想把他拉走。
魏时的手终于摸到了耳朵后面,另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把银针插在了耳垂下面那个位置,又是一滴浓稠的血流了出来,魏时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沾着血的银针塞进了那个小瓶子里。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据说,人死后天魂会归天,地魂会入地府,而命魂则会徘徊在坟墓之间。
魏时把自己的天魂取了出来,几乎是立刻,他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魏时的身体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眼神空洞,他抬起头,看向了四周,他看到了站在上方的魏昕。
他往魏昕走去,毫不迟疑,脚步很快,好像挡在前面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林没有一点阻碍一样,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从那些树枝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些树枝不存在一样。
很快,他就走到了魏昕面前。
而站在旁边的,不管是魏家人,还是马家人,他们都没有看到魏时,魏七爷还在跟马家的大家老说话,边说边往魏昕走了过去,魏七爷苍老的脸上隐含着一点得意,还有一点怒气,不过很快,就又不动声色了。
魏时伸出手,向魏昕抓过去。
他的嘴里说着,“阿昕,跟我走。”
边上的人,好像既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他就这样拉着魏昕,魏昕毫不反抗地跟在了他后面,才走了两步,那些马家人跟魏家人立刻发现了魏昕的不对劲,他们站在魏昕前面想把他拦下来,一个人穿过了魏时的身体抓住了魏昕的肩膀,这个人打了个冷战,他有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刚才他好像浸了盆冰水一样,冷飕飕的。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觉得大概是自己感觉出错了。
魏七爷在喊,“拦住他,快点拦住他。”
大家老也在喊,“你们四个留下三个人拦住他,一个人回村子里把魏时喊起来。”
魏七爷听到大家老的话,愣住了,“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