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垂下头,却什么也没说,站了站,转身就走。
皇帝在背后唤住他,看似无心的问了一句:“朕若死了,你找不找?”
沈珏顿住,立在门槛处,良久才问:“你要我找吗?”
皇帝没有回答。
沈珏转过身,隔着寥寥几丈地,却没有靠近,知道皇帝性子苛刻的很,又从不说软话。想了一会,沈珏道:“你若想我寻,我就寻你,只寻你一世,寻到了若是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寻你了。”
沈珏说:“我不像父亲,我不喜欢吃苦。”
皇帝却没有说话,只看了他许久,挥袖让他走了。
沈珏一走,屋子更空了,皇帝一人呆在房里,看着眼前那份奏折,那是季玖最后一份奏折,依然是叫人讨厌的公务的语气,一句废话都没有。尽管皇帝厌恶奏章上长篇累牍的引经据典,但此刻,却恨起他的干练来。
季玖,你就这么跑了。皇帝掩住脸,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着,忘恩负义!
朕对你这么好,多少年护着你,要什么给你什么,结果,你却一个人先跑了。
余下偌大江山,和他一个人。
从此,就是想软下心肠,也没有了对象了。想保护,也没有可保护的人了。
当真,是天地独尊了。
皇帝坐了许久,突地起身,命人唤来申海,道:“你,现在给朕拟一道旨,季家满门忠烈,朕要赏他。赏他粮田万顷,金银珠宝,追封忠义王,遗体葬入皇陵!”
申海呆了呆,连忙道:“皇上,这样怕是于理不合。”
“拟!”皇帝冷声,威严慑人。
“是。”申海提起笔,落了两个字,仍想劝他:“我朝从未有外姓王,季将军一向深明大义……若是知道了,怕是死了也难安……”
皇帝闻言却敛了怒容,笑的有几分诡秘,一字一句道:“朕就是要他死也死不痛快!”
谁让他就这样死掉,哪有这么痛快的事!
申海无言以对,默默拟好旨,第二天早朝,旨意就成了现实。入土的棺木被掘起,葬入皇陵。举国戴孝,礼乐喜庆罢停七日。
这是开国来,从未有哪位臣子领过的隆恩。
这一切,沈珏很快就知道了,但是也无心去与皇帝计较,他匆忙去寻伊墨。
伊墨却已经闯了地府,和小鬼们纠缠过后,与判官对上。
伊墨道:“我来找人。”
判官道:“这里无人,都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