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表着,中央考虑了旁辉之前提出异议所提供的证据,切实考虑了沈晾作为一个普通公民所拥有的权利和人格。
这是一切是之前想都想不到的事。
旁辉在沈晾解除危险后,便收到了上级的通知,就在他们聚会完的后一天的凌晨。他起床的时候沈晾还没有起,于是他将一张纸条留在房门口,告诉沈晾自己要去开会,并且叮嘱他务必不得出门。
旁辉带上他的所有证件,穿着特警警服开车出门了。沈晾则在他出门后不久打开门拾起了地上的纸条。
旁辉给他做好了一天的食物,午餐、晚餐都在冰箱里,早餐在桌子上。沈晾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和一条短裤,坐下来慢吞吞地吃早饭。
一个小时后,沈晾收拾完碗筷去做翻译工作,他坐下没多久,却接到了王国的电话:“沈英英的案子有进展了。”
沈晾“嗯”了一声。王国似乎没有料到沈晾的反应那么平静冷淡。他于是继续说:“我们在一间出租房里找到了杀了沈英英的人,自杀了,外貌核对是正确的。而另一个方向查的线索——沈英英害死那个女人的‘朋友’,已经被我们初步认定了,我希望你能过来看看。”
沈晾之前对旁辉说过,一旦有需要,就让他见人,但是旁辉却没有将这句话对王国说。
沈晾听完王国的话,依旧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他冷淡地说:“我今天不出门。”
王国似乎楞了一下。
沈晾说:“找到那个人不需要多久,之前没有找我,是因为我还没有解除危险吧?”
王国有些为难也有些尴尬地说:“这事儿多少得避避你,那也是为你好,你本来就是因为吴不生入狱的,沈英英的案子你要是牵扯过多,解除令还不一定下得来。”
沈晾轻描淡写地又“嗯”了一声。
王国叹了口气说:“我也想用你,可是在沈英英这件案子上,用你的风险太大了,你对吴不生的仇不死不休,如果中央发现你在涉入这个案子,让你收手,你会收吗?”
沈晾没有回答。
“况且,不仅我,旁辉和杨平飞都会受到牵连。我和旁辉当年把你弄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旁辉算是把自己一辈子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在其他案子上对警局避之不及,碰上吴不生的案子,不叫你都能来,我这能放心用你吗,”王国叹了口气,“现在倒好,叫你了反倒不来了。”
沈晾开口说了一句:“再说。”接着挂了电话。王国听着那头“嘟嘟”声,彻底没了脾气。沈晾这人就是这么怪,他打从十年前就该知道了。哪怕沈晾在监狱里“整顿”了半年,又和旁辉住了八年多,他和正常人的距离还是很远。沈晾到底会不会参与到这个案子里,王国并不能确定,然而眼下没了沈晾,这案子还真陷入了僵滞状态。
死去的人没有留下太多有用的信息,除了证明了他的身份是个社会盲流、出入过三次监狱外,暂时没有更多的线索了。而逮捕的那个沈英英的“朋友”,依旧在拘留室里,享受警局提供的一日三餐。那个人是沈英英圈子里的人,类似其保镖抑或爱慕者的角色。然而王国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沈英英的人还是吴不生的人。此人对其他三缄其口,唯有一点供认不讳,那就是他的确“教训”了当时沈英英玩牌时闹不愉快的那个女人,但他没有承认自己杀害了那个女人,而警方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他杀害了那个女人并且抛尸。
当时的那具无名女尸,身上没有留下过多的证据,她在河道里被泡得肿胀,手指和面部等一切可能获得其身份的表面特征都被削掉抹除,几乎失去了所有能够辨认的信息。但王国做刑侦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沿着河道一路向上,辨认附近的道路汇流,动用了十条警犬,最终确定了那具女尸的身份。女性名叫张彩凌,如沈晾所透露的信息,她是吴不生徒弟的老婆。这个老婆并不是其真正登记的妻子,而是长久与其维持性关系者。他们这类的人通常不愿将自己和某个女人彻底联系起来,而这个张彩凌,却是目前为止和吴不生的徒弟关系最稳定持久的一个,因此也成了其名义上的“老婆”。
王国当年调查吴不生的时候,调查过他的所有人际关系,但他却几乎没有调查过他的这个“徒弟”,即张彩凌的“丈夫”苗因也。苗因也非常低调,似乎只是吴不生人际圈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但是这件事却偏偏出在了这个人身上。既然沈英英的“朋友”,那个被拘留在警局的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王国就只能从苗因也身上出发了。李亮青和夏蓝的案子一结束,王国就给人下了指令,把苗因也找到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