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琛顺着他的目光往外望去,过了一会,他轻轻地说:“假如都要死一次,我觉得在睡梦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睡死,比被医院宣布绝症,要死要活地拖上一年半载要好得多,尽管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道理,寇桐想……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就是按不下去。
他忽然自嘲地一笑:“幼儿的自制能力差,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想要什么就要,从来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望,很多孩子即使被告知如果手上的糖留着不吃,就能得到两块糖,也仍然会忍不住提前预支掉那一点的幸福。很多人长大了以后仍然会这样,无法克制理智和欲/望之间的冲突,极端缺乏自制力,就像……”
“不缺乏自制力的人也会遇到无法控制的局面。”黄瑾琛突然低声打断他,“一个人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战无不胜,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用理智衡量,他一定很痛苦。”
寇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猝不及防地往下一压,一个长长的警报声响起,他的脸颊和嘴唇都淡得近乎没有颜色,在操控匣的屏幕上飞快地闪过检验数据的时候,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其实没有那么痛不欲生。
其实……只是胸口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了起来,然后脑子里短暂地一片空白,寇桐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打开书房的门口,抬头望向其乐融融正在看电视的人们。
寇桐妈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漫不经心地问:“桐桐,刚才是不是什么响了一声?”
“是啊。”寇桐眯起眼睛,浓密的睫毛盖住眼帘,不让人看见里面闪烁的一点泪花,“有人叫我回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寇桐慢慢地走过去,弯下腰,抱住她,小声说:“妈妈,我要回去了。”
寇桐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紧紧地搂住他的后背,指甲揪皱了他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