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中,苏曲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他又做梦了。
梦里,也是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午后,一个穿着精致华美的幼童坐在窗户旁的榻上,他手上端着茶杯,嘴里叼着一块点心,含糊不清的在说这些什么,他的对面正襟危坐着……一只白色的猫?卧槽!猫说话了!卧槽,猫像人一样喝茶了!我擦擦擦擦!猫猫猫它跳上桌子了!大白猫它卖萌了!
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孩童脸上笑容灿烂,伸手摸着大白猫的头,大白猫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掌心,屋外粉色的桃花瓣飘落进窗,落在了青瓷的茶杯里,粉丝的桃花瓣轻浮在清浅的茶水里。
猛地睁开了眼睛!
苏曲躺在床上,怔怔的睁大了眼眸,神色愣愣。昨晚的梦境……他还记着,画面历历在目,这是他第一次记住了他做的梦,也是第一次画面如此的清晰。那只白色的猫……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苏曲一脸深沉的想着问题。
一阵微冷的风吹了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苏曲偏头,发现窗户没关,风是从窗外出来的。苏曲神色一怔,他昨晚没有关窗吗?他记得,他应该关了才对的。
苏曲从床上起来,他穿着单薄的衣衫,来到了窗户前,他伸出手去试图将窗户关上,却在目光看向窗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瞳孔睁大,神色震惊。窗外,桃花开满林,粉色的桃花层层叠叠,繁花似锦。一阵风吹拂而过,落了一地的桃花瓣。花瓣随风而去,飘飘洒洒,纷纷落落。
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了苏曲的面前,跌落在窗前。苏曲低头,眼睛看着这片花瓣。一切宛若梦境,与昨晚的梦一幕幕重叠。
嘎吱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脚步清浅,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起来了。”景溯看着只着了一件浅色单衣站在窗前的苏曲,目光对着窗外那一片的盛开的桃树林,说道:“桃花开了,你喜欢吗?”
苏曲沉默了一下,声音清冷的说道:“花期已过,何必强求?”
“盛放之下,是死亡的代价,明年再也看不见这片桃花林了。你真残忍,恕我无法苟同。”苏曲的声音带着冷意说道。
景溯闻言,目光看着他,道:“我一直,一直,很想让你再看一眼,这片桃花盛开的景色。我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是勉强,我也要让这桃花再次盛开。”
“说起残忍,到底是谁残忍呢?”景溯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忘记了一切,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忘记了我,也忘记了那个男人。而我,千百年来,无时无刻不被仇恨煎熬着。不,与其说是仇恨,倒不如说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悔恨羞愧着。这千百年来,我是一时一刻都无法忘记啊,那无能软弱的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你忘记了什么吗?”景溯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答案,你自己想起吧!太不公平了,只有我一个人记着,那么……痛苦的事情。”
********************************************************
那片桃花林,开了七天。七天之后,桃花凋谢了,那片桃林也枯败了。
苏曲坐在窗前,转头看着窗外那一片枯败的佝偻桃树,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开出了最美的桃花。自从那一日说完那些话之后,景溯就不见了,整整七天,苏曲没见过他。
这七天,苏曲在想着那一日景溯说的话,信息量过大同时也少的可怜。就凭借景溯那几句话,苏曲无法推断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在认真的琢磨,是不是山不来见我,我就去见山?
又是一声轻响,门开了。
景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语气淡淡道:“只能开七天吗?”
“真是弱小的生命啊!”景溯语气感慨道。
苏曲转头,目光看着他,说道:“它们已经很努力了,不要过于苛责。”顿了顿,“那些枯败的桃花让人砍了吧,看着真凄凉。没了这些桃花树,那块地空荡荡的,真寂寞。不如再种上一片桃树吧!等明年春天桃树开了,就不寂寞了,还能结桃子,桃子能酿酒。”
景溯闻言,神色一怔。
曾经也有个人在他面前,笑着说:“啊呀,那块空地好大啊,好浪费。这么空荡荡的一块地,看着就让人觉得好寂寞啊!我们去种树吧!种一片桃树,春天开花了,能赏花,夏天还能结桃子。吃不完的桃子就用来酿酒,酒就埋在桃树下,来年我们可以挖出来喝酒赏花!”
“你说我去蟠桃园,偷几株蟠桃树出来怎样?”少年声音兴致勃勃的说道。
“你爹会打断的你的腿的。”一道偏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