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夜深人静,又经了一场大战,他身上十分疲惫,可莫名的,却有些难以入眠。
殷素素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噩梦……以及那个时而坐在床边垂泪,时而温言劝慰自己的男孩……
原来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他过的十分之极端,前五年如陷在地狱,后五年如飘在云端……但无论地狱云端,不变的是,始终有一个人不离不弃的相陪伴在身边。
俞岱岩轻轻一叹,他面对着瑶光,总是坚定沉稳的,但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心里却有着无数的压力。
这些压力,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他自己难以面对的……属于生命的无常,是看着昔日男孩一日日长大,而自己却走向衰老时不自觉生出的痛苦,无法解决,也无法说出口,只能无声的默默承受。
相比这些,殷素素那些旧日仇怨实在是不值一提。
俞岱岩知道自己应该珍惜现在,可心里却忍不住的乱想,正当他自己越想越是烦乱,忽听窗外一阵夜莺娇啼婉转……
他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但嘴上却斥道:“半夜三更的闹什么鬼?”
窗户就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影,猫儿一样无声无息的钻了进来,还不忘随手将打开的窗户关严实了,然后,才直奔俞岱岩,扑到了他的身上。
烛光下,瑶光眉目含笑,俊美逼人,却还软了声音,叫道:“师父,今天弟子威风不威风?厉害不厉害?可有给您争脸?”
他展开手臂,开心的抱住俞岱岩,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笑吟吟的在他耳边暧昧低语:“我表现的这么好,师父都不好好奖励我一下?最近五师叔回来,您可好些日子不理弟子了。”
俞岱岩有些尴尬的扭头,他是古板性子,一直受不了瑶光在某些事情上的过度坦诚,每当看到他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对情/欲的渴望和迫不及待的追求时,他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这并不是说他自己没有渴望,只是年纪大些了,总是习惯克制,没有少年人那种痴迷沉浸的感觉,当然……尽管如此,只要瑶光想要,他依旧无法拒绝就是了。
“这次,你确实做的很好。”俞岱岩被瑶光痴缠了几回,也有些知道怎么应付他那令人脸红的话语,只拉开话题,先夸上一句,又顺着话说道:“你何时同那些三代弟子混的这般要好?”
瑶光见自家师父没有理会自己,也不着急。毕竟,夜还很长。
他只懒懒的坐在地上,习惯性的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抓着俞岱岩的手一下下的把玩着,淡淡道,“自然是师父同师叔师伯说话,顾不上弟子的时候。”
武当七侠兄弟情意十分深重,有的时候,因是长辈的缘故,往往他们凑在一起说话,瑶光就没办法插嘴,更没办法霸占自家师父。
这让他时常觉得有些失落,甚至心里隐隐有些嫉妒。
就比如这次五师叔回来,师父就只顾着问五师叔这十年的生活,问来问去还不够,他们一帮兄弟还有意要一起秉烛夜谈,幸好五叔娶妻生子,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也只有这个时候,瑶光觉得殷素素的存在还是不错的。
基于这些缘故,瑶光回答俞岱岩的话时,难免带了几分别扭的情绪。
俞岱岩不知道他耍性子,见他回话没个正经样子,皱了皱眉,只不忍心训他,便耐着性子又问道:“青书那射箭的法子可是你想的?”
瑶光其实也不敢做的太过,自家师父这几年虽然很宠自己,但积威犹在,并不敢太过分的违逆。
他于是想了想,才认真回道:“也不算,我只略略提醒了一句,青书年纪小,就算练了《九阳真经》,进境也不大。他自己觉得,内力有限,***的箭没威力,琢磨了很久,才研究出来的。”
俞岱岩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那开阳据说同你是童年好友?”
瑶光大奇,便抬头看过去,“师父你今天怎么总是问我三代弟子的事情?你不是一贯都不管我弄的这些事情的吗?”
俞岱岩表情僵硬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只他素来为人沉稳,面上还看不太出来。
瑶光就接着回答道:“师父受伤那段时日不是总去给那些弟子们讲课,后来,青书上山,自然算是大师伯门下,二师伯见大师伯有了传人,师父门下有我,他就也动了收徒的念头。他过去一看,全赖师父那五年的教养,见一众弟子基础打的都牢靠,便很是乐意的收了开阳和天枢为徒。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有师叔师伯们看中了……和我同龄的那批,现在都是同辈师兄弟了。想来,以后就能像师父你们武当七侠一般了,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情自然好的很。”
他想了想,又道,“今天那帮坏人走了,我们还约好,一起去求求大师伯,让我们也学学武当的真武七截阵呢,那真武七截阵可真厉害!师父,等大师伯同意了,你可得好好教我,我年纪虽然不算最大,可按照入门先后排,我可是大师兄呢,要是学的比别人慢了,可要被笑话了。”
俞岱岩便道:“好。”又怕他为这事担心,有加了一句道:“你聪明,会学的很快的。”
瑶光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又夸自己聪明,心里立刻就高兴起来,脸颊下意识的轻轻的蹭了蹭自家师父大腿根处,笑眯眯的拿眼去瞅他。
俞岱岩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的头,让他收敛些,又沉思道:“你同那开阳到真是好,我记得刚拜我为师的时候,他还来找你玩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