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苏邑愿意对他说这些了。
官场里的弯弯绕绕,家世背景,可不是他能从古籍中得到的,而他就算问别人,也肯定问不出什么来,若是一着不慎,还会被人当做是对那熊典事有所企图,届时将他一状告上去,那可就麻烦了。现在徐福一点也不低估奉常寺中人作夭的能力。
徐福心中已经提高了谨慎的态度,但苏邑见他仍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
徐太卜心胸宽阔,自然不会将这等阴暗之事搁在心中!那便只有……只有他暗地里多为徐太卜考量了……苏邑心中骤然升起满满的责任感。
徐福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刷新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他淡定地将这段时日累积起来的事务处理干净,一转眼便是落日时分了,其余人基本都已散去,倒是苏邑还陪同着一直熬到了现在。
徐福捏了捏手臂,站起身来,腿都麻了。
实在太折磨人,就不能给个凳子好好坐着吗?非得跪下来坐,腿早晚得废啊!
苏邑与他同行走出奉常寺,那守在马车旁等待徐福的内侍,一见徐福的模样,立马慌了慌。
“徐先生这是怎么了?”内侍忙上前问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回到宫中可就麻烦了。
“无事。”徐福摆了摆手,与苏邑作别后,便上了马车。
那内侍却是暗自记下了苏邑这张脸。
嗯,此人甚为可疑!定要禀报给王上!
苏邑就这样无辜地在嬴政那里挂上了号,并且成为了嬴政长久心有芥蒂的对象,当然,这便是后话了。
徐福回到宫中时,嬴政已等他许久了,见徐福跨进门来,嬴政当即就问:“如何?那赵毅可下狱了?”
徐福点了点头,总算对着秦始皇也露出了点儿笑意来,“多谢王上,赵毅已经去了牢狱。”他的确得好好感谢一下秦始皇。为了能在赵毅背后之人出现后,他也能十拿九稳地将赵毅解决掉,所以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其中便包括那只竹简。
秦始皇的人探到赵毅府中有竹简后,为了不惊动赵毅,便没有立时取走,而徐福却是立刻伪造了一只竹简,并且轻轻松松地从秦始皇那里取到了那黑布条,往上一扎就是了。之后再在与狱卒的推搡之中,由那董由放进赵毅的袖袍,赵毅当时被徐福逼上门来,哪里静得下心去注意这些细节?等他稀里糊涂被抓个现行的时候,哪怕他明知不可能有竹简出现在这里,但他却也无法说出强有力的辩驳来。
毕竟偷走竹简的人的确是他!
难道他要告诉狱卒,那竹简还在自己书房之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吗?
慌乱之下,赵毅毫无准备,就这样掉进了徐福挖好的坑里。
等熊义再一出现,哪怕他说再多话也没用,赵毅被抓住了,抓了个现行,偷窃罪在秦国是相当严重的,熊义就算要救赵毅,那也得掂量掂量,与秦法作对会招来多少麻烦?
这边赵毅一进牢狱,那边马上放火烧书房,把那竹简烧了,狱卒手中的竹简便就成为那个被偷走的真品了。
赵毅知道竹简出现是冤枉的,但那又如何?徐福就是要他吃下这口冤枉亏,越是不甘愿越好。就是要赵毅心中不忿,那才能令赵毅更加后悔当初所为,心中悔恨纠缠的滋味定然不好受,那就算是最好的报复了。
也许过个几天,赵毅也会想明白其中关节,他会知道,从一开始徐福背后就站着一个秦王,非要跟徐福作对,想要坑徐福一把,那就是愚蠢的想法!
但那时也晚了呀。
徐福心情愉悦了不少。赵毅真当他好欺负了?不知道这个吉日之礼,他享受得爽快吗?
嬴政抬头看见徐福脸上浅淡的笑意,和眼眸之中的傲气,他不由得心中也陡然松快了不少,“那就好。”他不知赵毅是谁,反正不管是谁,胆敢行窃,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看守人,赵毅,及与其合谋之人,连同为他藏竹简之人。便行劓刑吧。”嬴政淡淡道。
劓刑?
割掉犯人的鼻子?
徐福光是听听都觉得有点疼。秦法之严酷,果然不是说着玩玩儿的!徐福心中倒不是太过同情,若是他这个外来人士不清楚秦法也就罢了,难道赵毅也不清楚吗?难道他会不知道,行窃之罪后果如何严重吗?他知道,不过是抱着侥幸之心,或者说是被心中不服与嫉妒占了上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