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将人带过去之后便退下了,院子里只留了两名侍女等候差遣。
徐福让柏舟关上房门,这才问出心中的不解来,“那郡守叫什么?他似乎与熊义关系匪浅?”
“蜀郡郡守名陈会,曾是吕不韦的门客,但暗中与昌平君多有来往,后被吕不韦举荐给王上,便到了蜀郡来做了个郡守。他与昌平君有半师之谊,会与熊义亲近是自然的。”回话的是蒹葭,平日里看着沉默寡言的,正如他名字一样,还显得有些女气。
“怪不得……”徐福低声道。
他若是只身前来,在蜀地这样的地方,做主便是郡守,他若真被郡守为难了,又能如何?熊义则不一样了,熊义与郡守有几分交情,他与熊义同来,无论如何,郡守不敢在初次便小看了他,之后便也不会随意为难他。
他说要去都江堰,郡守便答应了,其中应该也有熊义的作用。
徐福完全可以借着熊义的身份,将蜀地镇压住,随后再把黑锅让给熊义背。
在郡守府中休整一夜醒来,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徐福便又恢复了在王宫中的模样,比起之前初到蜀郡时,看上去更要清冷出尘、高不可攀了,那侍女望着他俊美的侧脸,还忍不住红脸。
侍女引着他到了厅中用早膳。
厅中郡守陈会与熊义都已经在了,见徐福踏进来,两人便立时不说话了。
徐福目不斜视地找了位置跽坐而下,侍女们将饭食送到他面前的桌案上来。蜀地其实是鱼米之乡,只是奈何水患严重,山路崎岖,于是比起其他郡县,平白落后了许多。不可否认的是,这里的食物终于有了点上辈子美食的样子。徐福吃得十分享受。
徐福自己吃饱了,也不再管那郡守和熊义吃好了没,突然开口发难道:“如今蜀地水患如何了?”
“还不是那副模样。”陈会叹了口气,一脸忧国忧民的模样,手中的筷子都跟着顿了顿,还有点提到此事便食不下咽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要骗其他人还行,要骗徐福还真不太容易。
徐福的声音陡然一转,冷厉起来,“郡守来这蜀地已有几年,为何还对水患束手无策?岂不是失职至极!”
陈会被他一声厉喝,说得有些懵,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谁会如徐福这样,半点面子都不给留,张嘴便斥责?何况这徐太卜什么身份?他便配斥责自己吗?陈会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这下他握着筷子,是真的有些食不下咽了。
徐福心中愉快了不少,他恢复了清冷的神色,站起身来往外走,模样疏离,道:“我用完了,两位自便。”
昨晚蒹葭就告诉他,那都江堰自秦始皇年幼时便开始修建,直到如今都收效甚微,没有丝毫大的进展,要说郡守没有失职之处,徐福不信。
出了厅堂,便有下人将那领路的当地人带了过来。
那是个中年汉子,穿着灰扑扑的袍子,肤色黝黑,见着徐福后便立刻热情地笑了起来,“大人好,大人叫我刘二就好。”
徐福点了点头,跟着刘二出了府。
郡守府给徐福备了马车和马皮,徐福也不客气,直接坐进了马车里,而驾车的柏舟身边多了一个刘二。
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城,朝着都江堰的方向而去。
这一去,至少都要行上个一天一夜。
徐福带了食物,在车厢里睡一会儿,饿了便吃些干粮,吃过之后便接着睡,倒也不算太难捱。
到了入夜时分,徐福突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惊醒了。
马车外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了个透。
春雨向来都是细细绵绵的,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时候也会有如此大的雨,他们被淋了个措手不及,浑身湿淋淋的,不一会儿便连连打起了喷嚏。
前往都江堰,徐福嫌人多了麻烦,便只带了柏舟和桑中二人,柏舟沉稳,桑中细心,带在身边恰好足够了。如今多了个刘二,要挤进马车内来躲雨,虽然挤了些,但好歹四个人也是能容下的。徐福忙收起被子和食物,让人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