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咸阳后,奉常寺中有人来上报,天象异常。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人上报,地动仪异常。在咸阳时,徐福花了多少工夫在改进地动仪上,嬴政怎能容许它出问题?当即便前往察看。
惯性推动牙机动作,铜丸从龙首落出,与地盘上蟾蜍相碰撞。
嬴政眉心重重地一跳。
“……不是故障。”嬴政哑声道,“庶长曾告知寡人,若是如此,定是将有地动。像此情形,出现过多少次了?”
那人讷讷答道:“三……三次吧……”
“……那快了。”嬴政沉声道。说完,他便更觉烦躁了。正值地动之时,徐福却不在他的身边,一想到这些,再想到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推手,和掳走徐福的人,他便觉得胸中有一股煞气在叫嚣,真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杀死。如此便无人再敢觊觎徐福了。
嬴政闭了闭眼。
他的眼底血丝密布。
从徐福失踪后,便已经许久未能休息好了。
随着他与徐福的情意日渐深厚,便越发不能忍受徐福出半点事了。在南阳时,他是当真差点命内史腾点兵,将韩国端了的。所幸理智还在。秦军如今正值疲惫时,应当好生休息。穷兵黩武,只会削减秦国的国力。嬴政如此劝告了自己许久,方才压下了胸中嗜人的欲望。
嬴政细细回忆了一番,徐福曾经与自己说起过,若是再有地动,哪些行动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他一一吩咐了下去。
朝中大臣疑惑不解,嬴政便冷声道:“此乃徐庶长之前便留下的预言。”
大臣们虽觉得早早预言地动不太可能,何况去岁才刚刚发生了地动,怎么可能又地动呢?岂不是说出来,故意吓人的吗?但是这些话,大臣们都不敢说,他们已经领教到徐福的记仇了,哦,说起来,尉缭也是个记仇的呢,当然还有个最记仇的……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嬴政。
王上最为记仇啊。
所以他们还是识趣一些,莫要说徐庶长的坏话了,早做预防也是好的嘛,就算徐庶长忽悠了他们,那也连带着将秦国上下一起忽悠嘛。
因为去岁的教训,当嬴政的命令传达下去以后,倒是迅速被执行了,半点不似去岁那样。毕竟谁都怕死,而且那些官员也不想像雍城中的官员一样,死得那样惨,死后还得王上斥责厌弃。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就在嬴政等待着,徐福被找到的消息,和发生地动的消息,哪个更先递到他桌案前来的时候,奔波一路的徐福,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路上子成都紧跟在他身旁,不管去何处,都是言笑晏晏地跟在他身旁。徐福想要仔细观察周围的机会都没了,弄得到他一路上愣是没发现,自己究竟拐到哪个国家去了。
若不是子成看着他的目光分外清澈,徐福当真是要怀疑,子成是不是深深恋慕他一步也不肯远离的弯男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宅子外。
马夫撩起车帘。
子成当先走了下去,随后才邀请徐福下马车。
徐福走下去第一件事便是抬头看牌匾,然后他什么也没能瞧见。徐福的脸色冷了冷。果然是他们早有准备,这是完全不打算让自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吗?
这样的感觉实在糟透了,就像是将你困在一个小小天地里,让你不知这是什么时候了,在什么地方了。仿佛日子都过糊涂了的感觉,很容易打磨人的意气。
所幸在这方面,徐福天生有着极强的抗压能力,不然早就撑不住了。他们偏想这般折磨他,那他偏就不让他们达到目的。徐福漠然地跟随着子成走进府中,一句话未说。
子成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