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在燕国蓟城待了一段时日后,因为身份的变更,府中人自然也拦不住他了,或者说是不敢拦他了。秋日里难得日光暖和,徐福欲出府走一走,子成不请自来,坠在了他的身后。
燕王对他是放下心了,反倒是这位子成公子,仍旧时时刻刻带着人跟在他身边。
这么一来二去的,徐福都觉得自己的耐心被硬生生磨出来了。
他不急……
好歹如今被尊为国师,性命、吃住皆是没有半分可忧虑的地方。
但是……
嬴政怎么还没来?徐福心底有点儿无所适从。大概是平时嬴政对他的重视太过明显了,突然间,他失踪这么久,莫说嬴政了,就连派个人过来也不见。他做了燕国国师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出去了啊……难道嬴政认为自己背叛秦国了?不,不可能,嬴政才不会这样蠢。
徐福走在蓟城街头,无意中听见燕国百姓提到了“秦国”两个字眼。因为蓟城口音不太一样,徐福担心自己听错了,遂放慢了脚步,将注意力更加集中,仔细地听着燕国百姓口中闲聊的话。
“……秦国……地动……代地……魏国……”
毕竟距离有一些远,再加上口音和俚语的缘故,徐福费了半天的劲儿,也就听明白了这些字眼,但他已经能够推断出秦国发生什么事了。
竟是这么快又发生了地动?幸好,他已经改进过地动仪了,不知道这回有没有派上用场?发生地动的都有哪些地方?光靠猜测显然不行。徐福也不犹豫,当即就将子成叫到了身边来。
对于徐福这样毫不客气呼来唤去的行为,子成已经十分习惯了,他慢步走到了徐福的身边,“国师,可是有事要吩咐我?”
如今子成已经越来越少在他跟前自称“子成”了,徐福猜测,“子成”应当只是化名。如今燕国也没什么可以瞒着他的了,对方自然也就不会再用化名了。
不过名字的问题,徐福根本没心思去关注。
他紧盯着子成的双眼,低声问道:“秦国可是出事了?”
子成并未听见路边人的谈话,听徐福这样突然问起,还当是他又神通广大,给卜了出来,子成面上闪过惊讶之色,随后点了点头,“秦国地动。”
尽管刚才已经猜到了,但是真正听见的时候,徐福心中还是重重一跳,“……伤亡损失如何?”
“不知。”子成低声道。
徐福瞥了他一眼。
子成无奈道:“我是当真不知晓,这等秦国内幕,秦王怎会允他国人知道呢?不顾我倒是知道一事。”
“什么?”徐福的心再度紧了紧。总不会是地动中嬴政受伤了吧?
“魏国向秦国献地了。”子成说完,便仔细打量起了徐福面上的神色,很快他就发现,徐福脸上的表情……啊,还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子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谁才能瞧出国师的心思,父王虽然已经分外信任他,但心中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些不着地。
徐福见子成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心底不由轻嗤。
子成当然不会了解了。
……又没谈过恋爱。
徐福发出了对光棍的无情嘲讽。
原本他还在想,为什么一直不见嬴政来救他,现在听到这两个消息便能想得通了。国内地动,魏国又献了地,自然有不少的事需要处理。嬴政未能及时前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他当了燕国国师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嬴政应当是认为自己并无性命之忧,这才先滞住了脚步。
徐福根本没那个心思去矫情,想嬴政为什么不来救自己,哪怕天崩地裂,国家灭亡,也应该先来救自己……
“走吧。”只要嬴政无事,徐福就可以放下心了。
待他回去卜筮一番,应当可得结果。
见徐福没走几步便要回去,子成心中突了突,难道……难道国师因此事对秦王起了芥蒂?若是如此,那是好事!
从徐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琢磨不出什么来的子成,就这样误解了徐福的心思,并且一厢情愿地认为,或许国师当真要长久留在燕国了。
徐福回到府中后,还没能坐下来好生卜筮,便有人从燕王宫而来。
“燕王请国师入宫。”面前的内侍殷切地笑了笑,半点不敢因为徐福曾是他国重臣而慢待。
徐福心中烦透了来搅事的燕王。
你让我先好好算完一个卦!
不行吗!
……好吧,他知道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然是国师又如何,他能压得过子成,但惟独压不过燕王。
还是秦国好。
他能压秦王啊……
哪怕白日朝堂上不能压,晚上换个方式压也是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