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见他这般模样,登时也有些心软,也就学着徐福的动作,跟着抬手抚了抚扶苏的头顶,“扶苏长大了,秦国的重任将来要交付我你的肩上。”嬴政犹豫一下,道:“扶苏,乃是寡人最引以为豪之子。”
引以为豪……
以前的嬴政当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嬴政在扶苏跟前是标准的严父,但是总归会受徐福的影响,加上宫中还有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胡亥,嬴政当然也就不再藏着这些话于心底了。
只是他话音一落,扶苏的眼眶更红了,连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徐福与嬴政对视一眼,最后只能得出扶苏是太过欣喜的结论。
小孩子,总是渴望得到父母认可和赞扬的。虽然徐福没有父母,但他推测应当是如此。
这边胡亥不乐意了,他撅了撅嘴,问:“父王,我呢?”
嬴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满王宫,就你最捣蛋。”
胡亥不以为耻,反以为豪,还欢快地笑了起来,反正也是个“最”么,至于最捣蛋,和最引以为豪有什么区别,那就没甚可在乎的了。
扶苏此时是当真开心极了,好半天,他才平复了心情,朝着徐福和嬴政躬身行了礼,道:“扶苏今日,都乃父王与父亲悉心教导之果,扶苏也希望自己能成为父王之骄傲,必然不让父王失望。”
他的语气都还微微哽咽。
对于扶苏的此举,胡亥并不大有感觉,他就歪着头在一旁看着,他似乎很难理解这样激烈的情绪,颇有点儿像当初徐福情感淡薄时的模样。
徐福面瘫着脸道:“扶苏站在床榻前,莫非是还要与父王共眠?”
早已不是小孩子的扶苏当即打了个哆嗦,心道感动虽感动,但蹭着一块儿睡觉的事,也就只有胡亥能做起来!扶苏可不希望搅合了二人的好觉,不然他父王立马就能翻脸冷眼。
扶苏纾解过心中的情绪之后,便冷静了不少,他直接伸手将胡亥拎了出去。
实在识趣得不能再识趣!
被扶苏这么一搅合,徐福也清醒了。二人洗漱过后,一起用饭食。
徐福想起来一事,便忍不住道:“阿政拥有的前世记忆,是完整的吗?”若是完整的,他就应当知晓,过去他待扶苏如何,过去秦国又是如何覆灭的吧?
不,也不一定,毕竟以嬴政的记忆视角,应当截止到沙丘便没了。他不会知晓徐福出海,不会知晓扶苏身死,也不会知晓秦二世而亡。
嬴政摇头,“并非完整,但有关你的,每一点我都记得。”
徐福心跳快了快。
不得不承认,嬴政口中说出的话,对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嬴政和徐福默契地不再往下说了。往下说能有什么呢?说嬴政是如何对徐福实施囚禁paly的吗?徐福也不能往下说,难道要说他是如何愤恨之下,在丹药里下毒准备搞死秦始皇的吗?
所以前世的东西就让它自个儿埋葬好了。
用完饭食后,两人还特地去看了一圈儿扶苏和胡亥,扶苏休息去了,胡亥则是自己捧着书简玩儿得可好。徐福和嬴政在咸阳宫中转悠了两圈,徐福又陪着嬴政看了会儿竹简,之后二人便早早休息了。
没过几日,便到了立扶苏为太子的时候。
王命是早早就宣布下去了,秦国大臣们也知晓扶苏公子即将被立为太子了。
少部分人还在暗暗偷乐,表示徐福虽能得秦王宠爱,但他毕竟是个男子,又不能为王上诞下子嗣,如今还是王上的正统血脉做太子,徐福也就只能瞧着了!这些人也就只能偷乐,毕竟他们如今还不知晓,扶苏、胡亥两位公子,与徐福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么亲近。若是知晓了,这些人定然会愤愤不乐,认为徐福一定精通某种妖术。
立扶苏为太子的仪式在咸阳宫中进行。
胡亥就跟个花童似的,硬生生地凑在了扶苏的身边,陪着扶苏完成了仪式。
到这时候,算是又一块大石落地了。
他们再度走上了与历史全然不同的道路,扶苏被立为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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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十三年末,王贲擒得了齐王田建。
当捷报传回咸阳的那一刻,秦国大臣们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他们亲眼见证了秦国一统的过程!
历代秦王并非没有这样的野心,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导致了失败。从未思考过一统之事的大臣们,又怎会想到,竟是当真有一日,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这样的功业呢?
谁人还敢再如嬴政初登基的时候那样,质疑这位年少便继位的君王呢?
寝宫。
雨水滴滴答答敲落在屋檐上。
扶苏和胡亥陪坐在徐福的身边,乖觉地给徐福铺绢布,磨炭笔。
宫人在一旁安安静静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急急地近了,嬴政跨过殿门,身后还跟着喜形于色的宫人。他一巴掌拍在了殿门上,看向徐福的方向,昂声道:“阿福!齐王被王贲拿下,齐国已灭了!”
徐福和扶苏同时顿住了动作,唯有胡亥还在乖乖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