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魔王的化身。
魔王猛挥翅膀,一个俯冲,将齐格弗里德王子推进了天鹅湖。
舞台的右上空顶,黑天鹅抛下自己雪白的纱衣,果断而坚决。
纱衣轻飘飘落下,一端漂起,另一端也慢慢落下,浮於水面,似真非真,似幻非幻,遮掩了因齐格弗里德的跌落而散开的涟漪。魔王抬头看著女儿。
黑天鹅露出妖娆邪魅的微笑。
谢幕。
全场哗然。哈尼雅轻轻攥著我的衣角。
隔了许久,雷动的掌声才突然响起,且越来越大,几乎要将音乐厅掀翻。路西法靠在沙发背上,优雅地鼓掌,嘴角含笑。
我跟著鼓掌,却禁不住去看他。
突然,他回头看看我,嘴角扬起,眼中毫无波澜。
我立刻转移视线,笑了笑说:“萨麦尔殿下的夫人挺厉害的,必须演出黑天鹅的妖冶与白天鹅的柔弱,对所有顶尖舞者而言,确实是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终极考验。”
萨麦尔说:“很多人都没看出来呢,我老婆就是厉害呀。路西法陛下更厉害呢。”
阿撒兹勒冷哼一声:“路西法陛下厉害,你老婆厉害,你也跟著厉害了。原来是这样。”
萨麦尔说:“哟,阿撒兹勒殿下今天是吃了龙蛋还是怎的,跟谁说话都跟要喷火似的。”
阿撒兹勒继续冷哼。
其实自第三幕刚开始,白天鹅从树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们的脸有刻意处理过,可以说截然不同,可身上的气质如何也抹杀不掉,似乎见过一次就再不会忘。尤其是她走路时的姿势。很少有女人可以走出她这种浑然自成的霸气。
这麽说可能不大适合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可是,她确实给人畏惧感。她很强大。
人群开始散去。莉莉丝挽著路西法,两人从我身边走过。路西法忽然回头,冲我浅浅一笑:“米迦勒殿下喜欢今天的表演麽。”我点点头:“颇有创意。光看开头是怎麽也想不到高贵的白天鹅居然是邪恶的奥吉莉亚。”路西法说:“是,奥杰塔,奥吉莉亚,只是同一个人两个不同的名字而已。可对齐格弗里德来说,就大大的不同了。”我说:“或许他觉得黑天鹅太邪恶。”
路西法倨傲地笑:“黑天鹅很邪恶,可同时她也很真诚,不是麽。”
我看看他,又看看莉莉丝,喉间有些干涸:“那是齐格弗里德没长眼睛,不懂珍惜她。”
路西法依旧微笑,勾住莉莉丝的腰走了。
带著玛门哈尼雅还有天使猪军团走出去,看到魔王夫妇和一堆人站在马车旁。我正准备上马车,玛门就跑过去问:“你们在做什麽?”阿撒兹勒说:“我们正劝陛下带我们逛逛第八狱呢。”沙利叶两只眼睛快迸发出精光:“陛下,我真的好想去~~~”
路西法说:“我说了,不行。”玛门说:“老爸,我就只在刚修的时候看了一眼,我也想去。”路西法说:“不行。”玛门说:“老爸~~~”路西法说:“黑珍珠。”玛门扁扁嘴:“小气。”路西法说:“随你怎麽说。”我朝他们笑笑:“陛下,第八狱里藏了什麽宝贝,都舍不得给我们看?”
萨麦尔立刻接嘴道:“嘿,藏了他对王後陛下爱的礼物。”路西法瞥他一眼。萨麦尔用手肘撞了撞沙利叶:“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莉莉丝陛下特别漂亮,路西法陛下格外英俊。”路西法说:“其实那里没装什麽。”我戏谑道:“陛下说得越神秘,我们就越好奇呢。沙贝镇什麽时候竣工?”路西法说:“大部分都已经修好了,除了空中花园。”
我看看莉莉丝,一副恍然状:“哦,原来是传说中爱的花园。”
“认识米迦勒殿下这麽久,还没看出阁下的爱好是打趣人。”路西法放开莉莉丝,朝我走近了些,轻轻扣住马车门。手套在银星下漆黑微亮,显得他的手更加瘦长。
我怔了怔:“我随便说说的,陛下不要介意。既然离竣工还早,那我们肯定是没福分看到了。有空再说了。”路西法扬起嘴角,笑得分外邪魅:“你想去麽。”我说:“想。”
路西法的手指在马车门沿上轻轻敲著鼓点,弄得我有些局促。他轻声说:“美丽的大天使长都说要去了,我怎麽忍心拒绝?”
後面的人开始欢呼,就没听到玛门的声音。
路西法回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殿下也没猜错,那是我为我的爱人修的花园。”这才看到哈尼雅是被玛门拖到一边玩去了,我立刻飞速抬头,眯著眼说:“陛下,当著情人的面少提自己的老婆,这种道理陛下应该明白。”
路西法挑挑眉,换了个姿势倚在车门上:“我就是为我老婆修的,你能拿我怎麽著。”
气血淤积,绝对的气血淤积!
我咬牙切齿地看著他半天,最後长舒一口气,凑近了些:“陛下,昨天晚上我睡得不大好。”路西法说:“那真遗憾。”我说:“我满脑子都是陛下在阳台上风情万种的模样,真是……哎。”路西法猛地回头,显然也气结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