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把脸埋在热水里,眼泪很快被逼了回去,他擦了擦脸,对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有些惨,眼眶泛红,脸色苍白里透着黄不黄鸀不鸀的色儿,头发也有点乱。
他抓了抓头发,把翘起来的几撮按回去,又深呼吸了几下,握着拳摆了个李小龙的架式,对着欣赏了半天。
关泽,我不会再哭了,我也不会再是你想像中的那个小孩儿。
退一万步说,真是什么了不得要死人的病,你就算病死也得死在我跟前儿,更别说别的什么理由了。
“你等着我把你翻出来,”林耀收了架式,吸吸鼻子,“你等着!”
晚上林耀没在自己屋里睡,这是他打从上初中之后头一回,挤到了林宗的床上,他睡不着,得有人听着他说话。
“你烦死了,”林宗正琢磨给叶小玲打个电话约个会什么的,林耀踩着他被子就窜上了床,往被子里一钻就不动了,“我要打电话您一会儿再进来行么?”
“不行,明儿再打吧,你都好几年除了过年过节群发个短信没给人打过电话了,”林耀把头埋到被子里,“人不差你这突发其想的一个电话。”
“我放屁了啊。”林宗把手机扔到一边。
“放,又不是没被你嘣过。”林耀不动。
林宗翻个身把林耀往被子里一捂,然后开始运气,运了半天也没动静,最后掀开了被子:“算了,放你一马,今儿被你折腾得没情绪了,屁都不想放了。”
“我下定决心要把他找出来了,挺雄心壮志的,”林耀趴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我还是很难受,哥你帮我打打岔吧,要不我总想着他实在是扛不住。”
林宗把被子拉好,关掉了灯,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小时候的破事开始跟林耀聊。
林耀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听不出抑扬顿挫也听不出情绪来,说了没多久,林宗就找不到话题了,他被林耀这状态带得有些郁闷。
“哥,蒸饺保质期多久啊?”林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搁冰箱里能挺几个月吧,”林宗枕着胳膊,“给它冻上。”
“明天我冻上吧,我刚把它放露台上了。”
“嗯。”
林耀没再说话,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声响,只听见他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想什么呢。”林宗翻了个身对着他。
“关泽这人真挺好的,他小时候苦,爸爸死了,妈妈不待见他,全家都不待见他,”林耀闭着眼睛开始说,声音还是很平静,“他从小就一个人混着,我挺佩服他能活到现在的还能混到总监了,所以他习惯了有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我觉得吧他根本就不习惯有人对他好,也不习惯有什么事跟别人分享,好事坏事他都自己担着反正在他最需要有人帮他担着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帮过他……”
“我在他眼里就跟他儿子似的,他儿子不是亲儿子是他在福利院助养的小孩儿是个小瘸子不过性格特别好,小孩儿管我叫哥管他叫爸爸,哥你说一开始我就应该把这个称呼给扳过来才对是不是,让他这么一叫总给关泽个心理暗示我是他儿子那辈儿的他儿子才上小学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