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高兴的皇帝。
“胡说什么?还不谢太后恩典?”着急的祖父大人,从座位上爬起来,向窦太后、景帝伏拜,“臣教孙无方,望太后、陛下恕罪。”一边说一边杀j-i抹脖的向我使眼色。
深吸一口气,跪下,仰起头,让人能看清自己含泪的眼(在袖子里狠攥了下破了皮的手掌,疼得逼出眼泪):“臣谢太后隆恩。臣蒙太后、陛下、胶东王不弃,选为伴读,与胶东王一见如故,愿为殿下伴读。臣虽年幼,亦知全忠孝之礼。太后怜臣年幼,免臣奔波之苦,臣深念太后之恩。可臣年方五岁,家母念幼儿,以前从师进学,半日不见,尚倚门企望。于今累日不得相见,臣实不忍母亲挂念,臣也想念母亲。臣不以奔波为苦,只望能全忠、孝之节,望太后成全。”抽抽鼻子,低头,伏下。您也是个当娘的人。
好长的一段话,还要斟酌着不要得罪人,也不能表现得太成熟,儿子想娘,应该是个不错的理由。实在是费心费力,快要累瘫了,全身都发疼。
“你娘比胶东王还重要么?”有这么比的么?栗姬,区区韩嫣,何德何能,让太子之母这样费心。
“啊?”瞪大眼睛望着她,“为什么要比?事王,忠。事母,孝。今臣有两全法,何乐而不为?臣曾听周先生说,自古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不孝之人,安敢望其忠?此一而二,二而一者也。难道臣这么做是错了么?”何况,忠孝之辩,贯穿整个封建社会都没个定论。非要论个谁比谁更重要,我就说是孝,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汉代,首重孝道。
栗姬还想再说什么,韩嫣听见了她一个短促的半音,却被景帝打断了:“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小小年纪,能知道忠孝,殊为不易,弓高侯有孙若此,让人羡慕。赏弓高侯帛十匹、韩嫣帛五匹,再取帛五匹予韩嫣之母。”我是好人,别把我当倖臣。那五匹帛,是给我亲娘的吧?
“谢陛下。”祖父大人的声音很是解脱。
“这孩子之前请过师傅么?”
“回陛下,臣见此儿有些聪明,故早为延师,教习《诗经》。”
“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彘儿果然会挑人。既如此,娘,您看……”
“就依这孩子吧,当娘的自然会担心自己的儿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窦太后想儿子了。
“看来这孩子真是投了大伙儿的缘了,”长公主机警地打断了窦太后下面的话,“我也是越瞧越喜欢呢,一大早的该累坏了吧,来,吃点儿东西垫垫,长乐宫里的吃食还真不错。”
“谢殿下。”真的谢谢您,不然窦太后提起她在梁国的小儿子,景帝一准儿不高兴,自己就是那让他不高兴的引子,准不招他待见,以后指不定会穿什么小鞋。
拖着像灌了铅的腿挪到长公主身边,慢腾腾的坐端正,接过长公主递来的小块儿糕饼,一小咬着,间或吃两颗樱桃不让自己噎住。一块糕饼吃完,虽然还有些饿,韩嫣还是压抑住了再吃的渴望,瞄了一眼糕饼,又收回视线。
一来是要注意形象,二来,这东西太干了,真怕被噎住了出糗。更何况,刘彘的脸已经臭得都能闻得到味了,韩嫣不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再吃下去。瘪瘪嘴,很委屈地看着刘彘,我要是答应跟你住了,相信我的名声会比你的脸色更臭。结果刘彘一扭头,当没看见。黑线~吃完了,摸摸嘴角,吃的很小心,没粘渣子,引得长公主拿出帕子给韩嫣擦嘴擦手。石化一下下,瞪大了眼,大约韩嫣的表情很搞笑,惹来长公主轻笑,从眼睛里往外溢出的笑。
“你怎么不再吃了?”清脆的童声好奇的发问,不是刘彘,抬起头,转向声源,是陈阿娇。她真是应了“天之娇女”这四个字,不提她身上比阳信公主还好的衣料,也不提她坐着比太子刘荣还高的位置。单看她的样貌就不一般,在见过的人里,在长相上能跟韩嫣这张脸比的,她算是一个了。她的气度也不简单,“目无余子”这个词便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然她没有两眼望天,虽然此时韩嫣正被她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仍不觉得她是真的把自己看在眼里了,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她的心上——想要的东西随时都会有人奉上,又何须为任何事情挂心呢?她,真是被宠到天上去了,对什么对都不觉得有关注的必要。
“充饥就好,现在不是饭时,不宜多吃的。”其实,少吃多餐很科学,只是不能跟你解释那么多。
“哦。”她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刘彘。俩人玩到一起去了,长公主笑得眯了眯眼,跟王美人交换了个眼神。早该想到这两人已经建立同盟的了。
没我什么事儿了吧?韩嫣纠正一下自己的坐姿,即使很抱怨这种跪坐的方式容易把腿脚坐麻,即使很担心跪坐的时间长了会长出一双萝卜腿,可是在走了一个上午的路之后,能够坐下来,仍然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