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本就是极其隆重的成人典礼,最主要的仪式就是加三次冠,缁布冠、皮弁、爵弁,依次按程序戴到受礼者的头上。冠礼前要卜吉日、沐浴……作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这些可以交给专门负责的人准备。太子冠礼的繁琐程序却很是考验每个参与者的体力,每加一次冠,都要念一段祝词,做一系列的动作、礼拜、应答。底下的大臣因为可以参加太子的冠礼大典而兴奋得像是打了j-i血,丝毫不见劳累。韩嫣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冠礼,对此颇有兴致,年轻人体力也好,没有什么不良反映。刘彻因为宣告自己成年,可以自己当家作主也很兴奋。唯有主人景帝,病得七死八活,还得全程参加,最后一道程序刚结束,便被人抬回了宣室。
皇太子的冠礼被笼上了一层y-in影。景帝陷入弥留。
刘彻等人衣不解带,守在景帝榻前。侍奉汤药是可以省了,景帝已经咽不下任何东西了。等死而已。
几日后,景帝忽然醒了,气色极好。陪着刘彻一起看护病人的韩嫣心里冒出“回光返照”四个大字。
“父皇!”刘彻很是惊喜,“传御医!快!”
景帝摆摆手:“不用了,父皇怕是不行了。”
“父皇!”
“听我说!”
韩嫣见状,忙向春陀递个眼色,两人便要离开——听皇帝临终遗言,真是不想活了。
“你们两个留下!”
?!!两人止步。
“春陀。”
“奴才在。”
“你跟着朕几十年了,宫里许多事都在你心里,以后你继续跟着太子吧。”不太傻的皇帝是不可能放任后宫脱离自己的掌控的——亲儿子还养在后宫呢,就是不在乎孩子他娘,就算皇帝不用别人养老,那也得在乎给自己送终的人啊——自然有自己掌控后宫的门路。这门路算是正式被景帝交给刘彻了。
“喏。”春陀不敢推辞,伏在地上。
“彻儿,春陀与朕少时为伴,是个可以放心的人。”
“儿臣明白。”
“春陀,去把内殿那只红色的匣子拿来。”
“喏。”
少时,春陀捧着只不大的匣子回来,放到景帝榻前,打开,却是几卷竹简,韩嫣觉得眼熟。剩下五个陶罐就更熟了——最初进花茶的陶罐。
景帝依次拿出陶罐,摆在身前,忽地拿起榻边拂尘,压碎了其中一只,把另一只推到韩嫣面前。韩嫣微微抬头,见前面的是竹,后边三个是菊、梅、莲,碎的,自然是玫瑰了。心中一颤,忙又伏身。这年头,牡丹还是风骨的象征呢,其他的花,说法儿跟后世也不大一样。这玫瑰,因着色泽鲜艳,多为女子所爱。
“明白了?”景帝的话还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韧而有节,虚心向上,根正秉直。君是明君,臣为诚臣。如幼年愿,建留侯功。”
“这些都是你写的么?”几册竹简闪入眼帘,打头一卷写着“论兵制”,却是韩嫣与刘彻谈得兴起时,被刘彻逼着整理的一些建军计划。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一切命令听指挥,国家统一练兵、统一分配、统一训练军官,不让将军有固定的势力。余下的几卷自是“对匈奴”、“参谋”、“战略战术之别”、“军政分离”、“财政dú • lì”、“后勤军需”什么的了。都是些后世大路边儿的常识,韩嫣与刘彻聊天时就顺嘴说了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合不合用,只是觉得经过两千多年总结出来的东西,终归会有先进的地方。
“回陛下,是臣一愚之得。”
“唔,这些办法是有点意思,只是,要怎么做还得细想,石渠、天禄任你借阅,你再好好琢磨去。让兵士全都识字,可不太现实,竹简不易得,你要怎么办?”
用纸,我正在改良,就是一直失败没造好,只好吊在那里等突破。“画沙习字,也不用他们成博学之士,识字就行了。”
“也行,只是……多想想晁错。”
韩嫣抖了抖,倒真是忘了这一条儿,这么做算是夺了领兵之将的兵权,后果确实很严重。景帝比出晁错来,是存了提醒、保全的意思,算是对韩嫣很优厚了。
“是臣思虑不周。事缓则圆。”做还是要做的,改良方法就是了。
“知道就好。日后凡事多想想再做,好好侍奉太子。”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