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松了手,接着,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整个儿趴到身下r_ou_垫子上不动了。“你总围着那个女人转,”指控,“还跟她合起伙儿来气我!”
“气你……”韩嫣噎住了。
“你们做出那付恩爱相给谁看呢?”
做出恩爱相!可不是做出恩爱相么?幸福生活,根本就是假相。一句话刺痛了韩嫣。原本刘彻不强逼的态度还让他很感动的来着,今天一露原形,又说痛了韩嫣心事,韩嫣也怒了。一把推开了刘彻:“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然,难道要我当众给她难看么?”
刘彻被推到榻上,正待发怒,听了韩嫣这样说,真火了,声音也大了起来:“那就当众给我难看?!”
你哪里难看了?韩嫣心里想着,面上也就表现了出来。
刘彻冷哼一声,黯淡的烛光把脸色映成了锅底一般。刘彻这副样子,倒让韩嫣冷静了下来,仔细回忆,自己与许绾,是模范得不能再模范的一对了。模范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刻板,既没有抱着某种乐器跑到她窗户底下唱情歌,连送花都被她制止了,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啊?
静了一会儿,总算想起现在的情势——总不能两人就这么坐一夜吧?于是,韩嫣低声道:“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了?”
“哼!”刘彻别过头去。
韩嫣理理被子,给刘彻盖好,自己也躺下了。
韩嫣把声气低了下来,刘彻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半,等着韩嫣再乖乖过来跟自己说好话,却被盖了条被子,一回头,韩嫣也躺下了,嘴巴也闭得紧紧的。刘彻又郁闷了:“没话说了?”
不说话。
刘彻愤愤地翻个身,又压了过来,韩嫣无奈地睁开眼:“一说话你就生气,还不如不说。”
“你……”刘彻简直要翻白眼了,“你不会说不让我生气的啊?”
扑哧一声,韩嫣没忍住,笑了。刘彻老羞成怒:“笑什么笑?”
“没,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唔。”不老实的手,仍是摸了过来。然后,整个人趴了上来。抱住了啃,从唇到颈再到锁骨……
“又要做什么?!”推开,“快睡。”
“好啊,你睡吧,不用管我了。”
这回轮到韩嫣黑脸了,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不像是因为欲火难耐,后宫里有得是愿意为他消火的人,天下又不是只剩下一个韩嫣——倒像是后面有人拿着鞭子赶着他,让他非做不可似的。
刘彻是心慌。他不在乎韩嫣有多少女人,在他的观念里,男人有女人很正常,甚至在韩嫣说了一心一意的想法之前,他连对韩嫣的感情都很朦胧,只是单纯地希望韩嫣眼里只有他,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后来,弄清楚自己是喜欢韩嫣的,韩嫣又要娶妻了,即使是皇帝,他也不能拦着人家的大事,况且,他自己也是大小老婆一大堆。韩则类似诅咒地担心,也让刘彻有所警觉怕给韩嫣惹祸,所以,他忍了。娶就娶吧,反正没感情,世上这样的夫妻多了。没想到,韩嫣有了老婆之后居然成了顾家的好男人,儿子都生了,越发地离自己远了。
漂亮的人,很多,虽然他是最漂亮的一个,却不代表非他不可。不说天下,单就朝中,有才华的比比皆是,文的武的都有还有能文也能武的,虽然他是拔尖的,却也不缺他这一个。
大概是他让人觉得心安吧。与他的父亲景帝一样,坐到了最高的位子上,俯视群臣与后宫。登上帝位,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对所处环境进行鉴别判断,周围的人被刘彻带着怀疑的目光一一扫过,觉得这些人就没几个不想从自己身上捞好处的。讨好尽力,一旦与得到回报挂了钩,什么感动都没有了。
翻来覆去地研究,也没发现韩嫣要谋什么好处,只是单纯地针对自己这个人。
刘彻不喜与女人同寝,常是召幸完后便自回宣室,一方面是宫规——规矩在刘彻眼里真有这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枕头边儿上还躺着一个想着经此一夜恩宠能多几分,能从他这里得到多少赏赐、升一级位份、给娘家谋个肥差的人。刘彻自我感觉再良好,也不会以为这女人没见过面就已经爱上了他,她们爱的是“皇帝”吧?我不是朕、朕不是我。
——[有些误会了,韩嫣如此作为,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自己本身的产业已经足够了,有房有地有车有奴婢,数量还不小,已经没有必要再要些什么了。就算是被窦太后禁足,他也觉得哪怕什么官职都没了,自己还能衣食无忧,活这么大,他就没为生计发过愁。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式的无虑,而是明白现状后的无忧。
刘彻跟韩嫣表白,说喜欢他,韩嫣说不定还会偶尔沾他点小便宜。刘彻说了,韩嫣倒觉得再算计刘彻什么,反而不好意思了。
只是这样么?纯真之人、耿直之臣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怎么就没有其他人能给他那种感觉呢?——看不着觉得心慌,看见了心就像被填满了一样。靠得远了,想抓得近些。靠近了,像是心里装了小老鼠,百爪挠心,偏又抓不了痒。很想握着他的手,做都不做也行,就这么看着也好啊。如果能枕在他腿上,一边让他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跟自己说话就更好了。或者反过来也行。
把优点一条一条的列出来,都是讨喜的原因,却不能解释为什么偏就对他上了心。到底是为什么呢?实在想不明白,刘彻干脆不想了。管它是什么原因呢!先把人揽到身边再说,对着他,总有想明白的一天。不然,自己抱着脑袋在一边想,等到想明白了,人却不见了,哭都没地方哭去,反正不能让他跑了,于是,刘彻行动了。
越离越远的感觉,让刘彻不是滋味。虽然韩嫣还是照常上朝、照常做他的工作,刘彻总觉得韩嫣越来越让他抓不着了,便急于想证明一下,他,还在。证明的办法,自然,越直接越好。于是,病急乱投医,人急用错招。
一次次被韩嫣推开,刘彻的脑袋渐渐发热了,居然说了昏话:“好阿嫣,别推开我,只要……你要什么我都能给,要什么跟我说好不好?整个天下都我的……”说完,自己先傻了。恨不得把自己埋到榻底下——我怎么就说这些了?!
乖乖地坐到一边,等着韩嫣发飙。韩嫣却出奇地冷静,躺着平复了一下呼吸——既不伤着刘彻又要推开他,不是普通的费力,怪不得俘虏比斩首功劳要大!
坐起,理了理衣襟。看了一眼刘彻,见他居然瑟缩了一下,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