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是因为傅家的排挤自杀。”傅渊颐的话里没有掺杂半分情绪,“我想你应该听我说过关于傅家的发家史。傅家炼恶鬼祭法器疯狂敛财,横扫一切同行,而你们林家本来也是名门望族,却在傅家异于常道的凶残炼鬼术下日渐式微。到了你父亲这辈已是林家最后一支,留着最后一件祖传的法器——千符战衣。你父亲十分珍惜这件法器,却被傅家人骗了去,他勃然大怒冲上番阳暑地要向傅隽柏讨个公道,却差点在山脚下被守山鬼吭食干净。身受奇耻大辱又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你父亲便上吊自尽。就在你父亲自杀的当天你便出生了。”
林泽皛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渊颐,见她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都说得非常认真,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你带着你父亲自杀的怨气出生,从小体弱却骄横,你母亲将你锁在屋里不见任何人,以为你是个怪胎。可再古怪的孩子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舍得你被饿死,还是冒着险抚养你。你继承了林家世世代代相传的法力,自小就能看见鬼,也能收服鬼。你母亲教导你如何收鬼送去冥府,但你却不同意。三岁的你不知从哪里听说傅家的事——有可能是家仆告诉你的——你问你母亲,为什么不能像傅家那样,折磨鬼,将它们炼入法器里,这样就能在短时间内炼就无与伦比的强大法器。”
游炘念听得一身冷汗,三岁的小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带着怨气出生。
傅渊颐继续道:“你母亲不想你走上和傅家一样的道路,可惜她命不久矣,很快就生病去世。你在家仆的照顾下长大,关于林家和傅家的点点滴滴你都是从家仆那儿得知的。家仆曾亲眼目睹你父亲如何被傅家排挤,如何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如何又被骗去了祖传法器,最后连尸首都是家仆给埋的。家仆日日夜夜提醒着你不要忘记和傅家结下的仇怨。家仆的怨恨和你本就携带的怨气令你整个成长过程非常扭曲,你曾经在学校里招鬼,咬掉了一个女同学的手腕……”
“渊颐……”林泽皛受不了,难过地唤了傅渊颐一声,“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我不会招鬼,更不要说让鬼咬掉谁的手腕了……我最怕的就是鬼,难道你不知道吗?每次你们抓鬼的时候我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你……”
傅渊颐打断她:“那个被咬掉手腕的女同学到现在还记得你,需要我给你她的联系方式你自己去确认吗?”
林泽皛哭笑不得:“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自小失去双亲,的确是家仆抚养长大,可家仆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傅家,什么复仇……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们相信我?”林泽皛忽然想到什么,提声道,“对了!心头血!你们不是看过我的心头血吗?小胖子!当时你也在场对不对!你们第一次取心头血可不就是取了我的?心头血里有这些事吗?如果有的话你们还会留我到现在吗?没有对不对?我是清白的对不对!”
“心头血里的确没有这些。”傅渊颐承认。
“对啊!我是无辜的!”
林泽皛一直在否认,急得眼泪不停往下落,游炘念将傅渊颐拉到一边小声说:“我总觉得小白不像在说谎,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可能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但不是小白?”
傅渊颐摇头:“坤仪的调查绝对不会出错。”
“可是……”游炘念看向双眼通红低垂着脑袋的林泽皛,有些心疼。
大概是先前错怪卢漫给她的教训太惨烈,以至于确凿的证据在眼前她都不太敢相信。如果这回再错怪小白可如何是好?
傅渊颐没否认也没肯定,坐到沙发上沉思着。
林泽皛依旧耷拉着脑袋坐在原处,游炘念看那一地的菜着实可怜,去将它们都拾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异常安静,气氛格外沉闷。
游炘念将菜收拾好放到厨房,走出来时林泽皛缓缓抬头看向游炘念,可怜兮兮道:“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好,能不能先给我喝杯水?我一大早出门办事到现在都没喝上水,口很渴。”
傅渊颐还是没说话,游炘念去给她倒了杯水,林泽皛说:“谢谢。”
游炘念喂她,林泽皛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倒是轻松了一些。
游炘念将水杯放在桌上,见林泽皛正看着她,目光发直。
“你真是个好人。”林泽皛褐色的卷发松软地搭在眼前,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