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还掏了几枚铜钱,跟路边买早点的两个摊贩买了衣裳,两人前后脚换上,还吃了碗馄饨。
劫后余生,这碗馄饨别提多美味,步长悠想,自己估计得记一辈子。
吃过馄饨后,老五问步长悠会不会骑马,步长悠摇摇头。老五说,那就只能先买一匹马了,问她介不介意两人共乘一匹?
正逃命呢,再想着男女之防就主次不分了,步长悠说不介意。
老五买了马,又备了一些干粮和水,两人骑着马一路往西去。
两人没地图,一路走一路问,走得很慢。傍晚时分在田边看见一户人家,就下了马,到这户人家借宿。
十几天来,步长悠洗了第一个澡,其实也不算洗,就是热水兑了凉水,冲了冲,不过她仍然生出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洗澡后,这家的儿媳妇拿了自己的干净衣裳给步长悠换上,步长悠为了报答,把头上的簪子送给了她。
只不过这户人家没多余的房间,只能让两人睡灶房。
灶房有干草堆,两人就靠在草堆上眯觉。
步长悠最开始睡不着,因为她得防着这个老五,可后来实在太困了,就睡死了过去。
次日是被老五叫醒的,因为这家人做早饭,要用灶房。
醒来后,步长悠伸了个懒腰,走出去。
农户没有院子,几间低矮的屋子,前头围着木栅栏。晨光熹微,木栅栏前头有鸡笼和羊圈,他们的那匹马就栓在栅栏上,而远方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麦田。
老五说他叫卫姜,是卫国人。
下午卫姜和步长悠到达遂城,在遂城歇了一宿,次日两人出发,三日之后到了历下。
到了历下后,他们从城东进城,到约定好的东门第一家客栈去。
客栈小二见有客上门,赶紧出来接马缰,掌柜上来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卫姜边往进边向他打听,客栈有没有两个二十岁左右年纪的女子来投宿。
卫姜话音刚落,掌柜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堂就有个声音响起:“五弟,我们等了你好久。”
卫姜和步长悠朝右边看去,老二、老四、老八带着青檀和九娘正坐在八仙桌上。
卫姜心中一沉,一把将步长悠抓到了手中。
这伙劫匪一共十二个。这次行动分了两波,老大带了四个人在琮安城跟武平君府周旋,老二带了六个到蝠州城。老二这伙人跑了老五和老九,还剩五个。这五个人,老二留了老十和十二在蝠州城等老大的消息,然后带着其余的人来围剿卫姜和步长悠。
老二见未见抓了步长悠在手中,一把卡住九娘的喉咙,九娘被迫扬起头来,万分艰难道:“五哥,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们早发现了,叫他们跟到了这里。”
大堂坐的客人一见这阵仗,知道情况不妙,趁着双方还没打起来,离门口近的就往外蹿,离楼梯近的往楼上蹿,不多时,大堂就空了下来。
掌柜的也顾不得拦人结账,早早缩在了柜台后头。
老二一手压着九娘的肩,一手卡着她的喉咙,推她站起来,往卫姜跟前走。另外那两人制着青檀,叫她动弹不得。
老二走到卫姜跟前三步停下,手上猛一用力,九娘被卡得满脸通红,眼里都呛出了泪花。
老二咬着后槽牙道:“老五,我不跟你废话,两个换一个,你把她给我,我把手上的这俩给你,并且不再追究你叛变的事情,放你们远走高飞。”顿了顿,“你要知道哥哥真跟你动手,你一点赢面也没有。”
卫姜一把将步长悠拉到身前,卡住她喉咙:“开什么玩笑,二哥你睚眦必报,兄弟们哪个不知,我就算交了人,你也不会放过我跟九娘,既然事已至此,咱们不如玉石俱焚。”
老二对卫姜说他睚眦必报的事不置可否:“倘若今天是哥哥我一个人的事,我还真就一个都不放过,不过她一人身上担着咱们数十个兄弟的身家性命和财富,哥哥没空跟你计较。”顿了下,冷笑,“我知道,你放她走有自己的目的,这目的跟九妹的命谁重要,你可要考虑好。”
九娘艰难的朝卫姜摇头,意思很简单,叫他不要管她。倒不是什么高尚情操,而是她知道,二哥无论说多少好话,最后还是不会放过她和卫姜。既然换不换都有一半的几率逃不掉,那不如不换。
可不换,他们似乎也没办法全身而退,是陷入两难境地,骑虎难下了。
但这对步长悠来说可不两难,反正她现在的命是捏在别人手里。捏在卫姜还是捏在老二手里没什么大差别。而且,倘若卫姜和青檀真不用受制于人,说不定还能帮忙。
步长悠抬手抠掉卫姜卡在自己喉咙上的手,他其实没使多大劲,毕竟他有求于步长悠,他隐约察觉到步长悠会是他这辈子唯一能抓住的进身之资。
卫姜不知道步长悠要做什么,可也只得顺从,于是他收掉了自己的手。
步长悠没看他,只对老二道:“你把这三个人放了,我跟你走,倘若你不守诺言,我就咬舌自尽,让你交给武平君府一个尸体,尸体不值钱,对不对?”
如今能威胁到他们的,也只有自己的命了,管不管用,先放了狠话再说。
老二一愣,哈哈一声笑:“好,将门虎女,果然爽快。”说着狠推一把九娘,将她推到卫姜怀里,将步长悠抓到怀里,卡住她的喉咙道:“老十,把人放了。”
老四抓着青檀从桌椅间出来,青檀想往步长悠身上扑,卫姜一把抓了回去,叫她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