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被她一提醒,也醒悟过来了,可仔细一想,觉得不对:“半个月前公主还来月信呢,怎么可能就怀上了,怀孕得一个多月才会有反应呢,而且早上我去收碗,那碗汤公主可是喝得干干净净,想必是还不想要孩子。”
紫苏觉得有道理,可难免失望:“我还蛮希望公主生个相公子的小孩,他那么爱护公主,想必会是个温柔的父亲,正好配着咱们公主,一个白脸,一个黑脸,一家三口,一定很有意思。”
青檀听紫苏这么描述,也笑了:“可不是,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到咱们这就成了严母慈父。”
紫苏叹息道:“有时候老忍不住想,要是相公子是裴大人就好了,跟公主有婚约,又爱公主,家风还清白,人也上进,多圆满。”
青檀叹口气:“别做白日梦了,赶紧走吧,别等天黑了还回不来,饿着公主。”
她俩到了明德坊,正是饭点,里头热闹着呢,小二说差不多得等半个时辰,问她们能不能等。
半个时辰是有些长,不过她们都觉得公主好不容易想起水饺,等等也无妨。
小二给她们找了座位,又沏了壶茶。
明德坊半数客人都在等,不过有说书人在那抑扬顿挫的说着,边等边听,倒不觉得难过。
两人提着食盒出来,暮色已下,等回到洋槐街,天完全黑了,月和星都出来了。
进到院子里,庭院各处的石灯都被点亮了,有的在水边,有的在竹边,莹莹发出一圈光,照出庭院的隐约轮廓,步长悠还在修竹,已经修到正房旁月洞门的那处了。
青檀问她想在哪里吃,步长悠抬头瞧了瞧天,觉得今晚星光不错,说在外头吃吧,于是两人就搬了桌椅到院中。
平时大家都是各吃各的,难得今晚一桌吃饭,步长悠吃了两粒牛肉水饺,说想喝点酒,问家里有没有,紫苏和青檀傻眼了,说没有。
二娘爱喝酒,只是不公然喝,听到步长悠问,便把自己珍藏的酒献了出来。
步长悠闻了闻,清香扑鼻,问是什么酒,二娘说是百果酒,用白干浸泡香橼、佛手、核桃肉、龙眼肉、莲肉、橘饼、柏子仁、松子、红枣、黑糖酿出来的,有补虚益骨之效,小酌两口是不醉人的,让她放心尝。
步长悠抿了两口,口感不错,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杯。
她是不胜酒力的,人有些微醺,但觉得还不够,怕自己睡不着胡思乱想,还想再喝点,青檀和紫苏觉得可以了,不让她喝,她便有点不开心,一直看着姐妹俩。
公主以前不说话看人,压迫感是非常强的,常看的姐妹俩姐妹毛骨悚然,这回喝了点酒,人变得可爱起来,看着她俩,又委屈又苦闷的,叫姐妹俩不忍心,只好又给她倒了两杯。
公主喝上头之后,就开始跳舞,步子特别乱,完全没任何章法,但因为轻盈,还是好看,还摔倒了好几次,紫苏和青檀要扶她,她却坚持自己爬了起来,继续跳。
后来紫苏和青檀就不管她了,操着手站在旁边看,一边看一边替相公子觉得可惜,这么别致的公主,他怎么就如此没眼福呢。
后来两人见公主一脚踩上了水边的湖石,赶紧冲过去,结果还是晚一步,公主噗通一声,栽到了荷塘里。
荷塘水不深,公主还是呛了水,两人将公主捞出来,赶紧让二娘烧热水,哄着公主沐了浴,送她到床上,哄睡了之后,两人才去沐浴。
沐浴后,青檀留在正房的榻上守夜,刚熄了灯,正要入睡之际,听到一阵窸窣,原以为是窗外风吹竹子的沙沙声,后来竖起耳朵细听,是哭声。
她点了灯,起来看,公主缩成一团,正哭得伤心呢。
青檀吓了一大跳,她可从没见公主哭过。上次遇到劫匪,颠沛流离,后来又被一箭射中,那么疼,她都没见公主哭过。
她想上去安抚,可一想到公主从不肯在人前示弱,若是给她知道她看到了,大约会觉得难堪。
青檀犹豫再三,还是灭了灯,假装没听到。
幸而哭声只是一阵,渐渐就没了,大约是哭睡着了。
宿醉的次日早上,步长悠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她坐起来,下床倒水,抿了两口凉茶,觉得眼也涩得厉害,到铜镜前照,眼肿得跟鱼泡一样。
青檀跟着醒了,步长悠扭头问她:“昨天我喝了多少?”
青檀抿抿嘴唇,笑道:“二娘那坛酒是一斤的量,快喝没了……”
“酒不是好东西,以后要少喝。”步长悠叹气,“怎么没人拦着我?”
青檀道:“我们看公主喝得差不多了,劝公主来着,可公主一直瞪我们,我们不敢拦。”
步长悠默了一下,好像的确怪不着人家,她问:“我喝醉以后都干什么了?”
青檀说她跳舞来着,也说她踩空落了水,唯独没说她昨晚半夜哭的事。
跳舞和落水的事,步长悠有点印象,原以为是做梦,没想到真是,不过如此糗事只有宅子里的这几个人知道,落就落吧,她倒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