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问道:“他说什么了?”
步长悠道:“说我长得像你姐姐,说你看上我是因为你姐姐,说我是你姐姐的替身。还说上一年十一月,你去沈国调查太子生母的事情,并且带回了我母亲是太子生母的结果。然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偃月夫人,偃月夫人暗示王后,王后去了离宫,导致了我母亲的自杀。”
步长悠每句漫不经心的话都像锤子,一锤又一锤的把他砸得眼冒金星。砸到最后,他几乎站不住,只好伸手撑住桌子。与此同时,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念头,这些念头最终只奔向一个结果,如何能最大程度的安抚下公主。
他上一年是去沈国查出了太子和祁夫人的关系。他当时已隐隐知道到了这事的重要性,所以并未直接告诉鄢春君。或许鄢春君察觉到了什么,便叫他姐姐来套他的话。他在姐姐跟前素来没戒心,走漏了风声,这才全都被鄢春君知道了。前些日子祁夫人意外,太子身世在坊间流传,他担心是鄢春君做的,就去问姐姐。姐姐说鄢春君得知祁夫人在离宫出了意外也很震惊。换而言之,鄢春君跟祁夫人的意外没有关系,他这才放心下来,不过仍没放松警惕,关注着琮安宫里的一举一动。
祁夫人死了,王后牵涉其中,王上暗中派青麒卫调查,他私下打听过结果,不过调查的那几位同僚的嘴很严,什么不说。之后王上下诏宫里不准再讨论祁夫人,也未对王后做出惩处,他便以为这事跟王后也无关。但之后王上却未再踏进王后殿门半步,王后前去请安,他一概不见,整个八月都在冷落王后,王上这一反常举动,又让他又觉得与王后有关。
王后被冷落,远在云中的恒家立刻站上了风口浪尖,朝中有人上书弹劾云中侯在云中大肆招兵买马,有不臣之心。丞相私下怀疑祁夫人的死跟王上和裴家有关。王上想削外戚,可碍于没有理由,所以利用祁夫人撕开了这个口子。然而太后不是等闲之人,王上是她一手从沈国接回来的,如开始反咬她,她岂能坐以待毙。所以她以裴翼泄露太子身世动摇国本为由迁怒裴翼,后找御史大夫,拿裴翼早年的小事大做文章,上本参他,弄得王上不得不将他免职。
可这些都是他和丞相的猜想,空口无凭,如何让公主相信?
他从案子后走出来,在她跟前蹲下,仰头看着她:“他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公主不能全信,要是全信了,他的阴谋就得逞了。”
步长悠低眼看着他:“我要是全信就不会去找你,你告诉我,哪三分是真,哪七分是假的?”
他道:“我喜欢公主,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至于姐姐,长姐为母,我敬她爱她,她跟公主不是一回事。”
步长悠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还有呢。”
他道:“夫人的意外跟鄢春君没有关系,他把夫人的意外算在自己头上,是为了把这个罪名过渡给我,好让你我生嫌隙,叫你不嫁给我,叫丞相攀不上太子。”
本想顺便把猜测告诉她,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没有证据就这么推给鄢王和裴家,搞不好公主觉得他为给自己开脱,给别人泼脏水,那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人了,只道:“你若是因为这个不嫁我,而嫁给了别人,他做梦都要笑醒。”
步长悠问:“那就是说,你上一年十一月真的在灵丘城,也真的查出了太子的身世和母亲有关?”
他鼻头冒出了细密汗珠,话有些急:“我是查出来了,可我原本没打算告诉他,只是跟——”
步长悠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听他的狡辩,只想知道结果,她道:“你在明知道鄢春君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的情况下,仍然告诉了他,却没告诉我,并且一直瞒到现在。倘若鄢春君不来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让我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