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城回到邺城已是九月中旬。
邺城乃边陲重地,晚上有宵禁,他深夜到了城外。
城门守将认识他,给他开了门,他进了城。
他只在邺城待了一个半月,却走了快半年的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家在哪里。
他牵着马,借着一点月色,慢慢的找,直到找到那熟悉的匾额。
年迈的老门房举着灯来开门,见到是他,眼泪顿时从浑浊的老眼里涌了出来,膝盖一软就要跪:“大人,你可回来了。”
他忙将人扶住,问:“家里一切可好?”
老门房抹了抹眼泪,一叠声的道了好几个好,道:“家里都好,就是都盼着大人回来呢。”
他道:“夫人呢?”
老门房想到开心的事,喜道:“恭喜大人,夫人有孕了,而且大夫说是双生子,都六个多月了,大人再不回来,娃们都要满地跑了。”
相城登时心花怒放,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事,谁知道回来就有喜事听,而且还是俩,他的声音轻快起来:“我瞧瞧。”
步长悠现在身子重,离不开人,白天紫苏和流云寸步不离的跟着,晚上俩人则带着小丫头轮番守。老门房敲门,抱厦里的小丫头开了门,见到相城,轻声啊了一声。
相城立刻“嘘”了一声,问房里还有其他人吗,小丫头说流云在里边守着。相城就让小丫头把流云叫出来,让她们都回房睡。
小丫头应了一声,悄步进,将流云唤醒,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流云立刻清醒了,忙穿好衣裳,蹑手蹑脚的出了。
把人都打发走之后,相城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进到里间,隐约瞧见床帐严丝合缝的垂着,心忽然怦怦跳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觉得可笑,都老夫老妻了,还跳个什么劲儿呢。
他伸手拨开帐子,在床边坐下,床上的人儿呼吸均匀,他顺着看下,肚子那儿果然是隆起的,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摸。步长悠正好动了一下,他吓得像被明火烫到了一样,赶紧收了回来。停了一会儿,见她没醒,松了口气。小心的歪到床边,闻了好一会儿,嗯,熟悉的味儿,是他的公主,他这才亲了上。
步长悠觉得这滋味熟悉,迷迷蒙蒙的搂住了。
好半年没亲人,相城觉得有些生疏,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之前那叱咤风云的感觉。
公主被亲的哼哼唧唧,他的心便越发骚动不安了,但考虑到她有孕在身,就刹住了。唇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问是谁就让人可劲亲,也不怕亲错了?”
她往里挪了挪,声音带点着初醒的慵懒:“亲错了吗?”
他又移到了她耳边,道:“亲错也晚了。”
步长悠低了眼,没吭声。
他又下了床,脱掉衣履,掀开被窝,钻进把脸埋到了她胸前。女子的温软和馨香扑面而来,叫他红了眼眶。好一会儿,他缓了过来,低声道:“云中侯的寿宴是在船上办的,我射中他后,就扎进了海里,背上中了一箭,被冲到了海边的一个渔村,有对老夫妻救了我。本来想直接回来的,但他们为了抓我,封锁了整个云中,只许进,不许出,我也联系不到霍都,只能先躲着。云中侯的丧礼办完后,王上派大臣来收缴云中兵权。恒家拖了一段日子,然后在八月中旬起兵反了。我就趁乱出了云中,跟霍都一块回了琮安。回来之后,才知道恒家还联合南边的申、炎两国,内外夹攻。王上请了武平君挂帅到云中平叛,之后还派了使臣到姜国,让姜王跟着出兵。现在东边已经乱成一团了。”
步长悠点点头,道:“听说了一点,虽然战火暂时还烧不到咱们这里,但这边也戒严了,以防不测。”
他用脸蹭开她胸前的薄纱,一边亲一边问:“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家里还好吗?”
他脸上长了胡茬,扎得步长悠痒痒的,她将他的头从怀里捞出来,摸,唇边果然细细密密的一圈茬子,她心酸起来:“七月份的时候,我把青檀嫁了,不过事都是李玮办的,他真能干,我只是督促了一下,倒没出什么力。至于县里的公务,也有赵礼赞帮着,没什么特别棘手的事,一切都好。”
他的手这会儿焐热了,就顺着探进纱裙中,轻轻的覆在她鼓起的肚子上。他第一次贴着摸,其实还有点紧张和怕,怕把她的肚皮碰破了,他小心道:“他俩呢?”
说到孩子,步长悠忽然委屈起来。要孩子的是他,每次他都不在。她想过了,要是这次生出来了,他还回不来,她会恨他一辈子。天知道,她一个人面对这俩孩子,有多恐慌和无助。
她哽咽道:“他俩也挺好的。”
话音才刚落,她唉哟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淘气,踢了她一脚,把相城也给吓得魂不附体,惊恐万分的把手拿了出来。
步长悠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整日的踢我,生出来定要好好的揍一顿。”
他又过亲她,柔柔的安抚她,他的夫人受了老大委屈,他小声道:“他们太小了,揍不得,夫人先揍他们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