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安内——必要剿匪!”刘海清面色凝重地说道,“小耿,你不想我去剿匪?”
“华国人不打华国人。”苏乙突然止步,回过身来认真地对刘海清道,“海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我兄弟一场,缘分便就此终结了。”
刘海清动容,就连一边的一线天也内心巨震。
这是他们认识苏乙以来,苏乙第一次说这种话。
“你和地下党有关系?”刘海清忍不住问道,“或者说,你已经是地下党了?”
“我无党无派,”苏乙道,“不过我很认同他们,哪怕我不加入他们,也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他们。”
“这是咱们第一次讨论政治吧?”刘海清苦笑,“没想到会搞得这么沉重。”
苏乙笑了笑道:“其实也没必要想太复杂。海清你扪心自问,你加入果党,是为了报效国家?还是为了效忠常凯申?”
“当然是为了报效国家。”刘海清不假思索地道。
“那不就结了。”苏乙摊摊手,“常凯申不等于国家,他的话,也不等于是国家宪法,必须要去遵循。海清,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能保持报效国家的赤子之心,不要被任何纷纷扰扰的政治斗争所迷惑。”
“我会好好想想你今天说的话的。”刘海清郑重点头。
三人接着上路,不过气氛变得沉默了许多。
等回到津门的时候,差不多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三人从一处偏僻小路进了城。
苏乙道:“让一线天最近一段时间跟着你吧,你的身份在哲彭人那里明了,我怕他们会玩阴的。”
“也好。”刘海清没有推辞,“你自己也要小心。”
“放心吧。”苏乙笑了笑,对他一抱拳,转身离去。
看着苏乙离开的背影,刘海清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也认同小耿说的话?”
一线天想了想,看着刘海清认真地道,“我们在六国饭店决定要行动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连半点把握都没有。我一直觉得我们三个里,耿爷是最惜命的。但连我都怕死的时候,耿爷却无所畏惧。我问过他,死了甘心吗?”
“他怎么说?”刘海清问道。
“他说,懦夫畏死终须死,志士求仁几得仁。”一线天道,“这句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刘海清动容。
他脑海中幻想着行刺之前,强敌环伺,凶险重重。明知此去九死一生,但苏乙仍一脸风轻云淡,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情形。
他不禁为之神往,心潮澎湃。
“我不懂什么主义,”一线天接着道,“但我觉得耿爷有句话是对的。咱们不讲主义,只为报国。”
“你们呀,太天真。身在官场,想要独善其身,谈何容易?”刘海清自嘲一笑。
这一夜,注定有太多人无眠。
刘海清很快就听说了在北平哲彭人造的孽,愤怒之余,又有些担心苏乙会不会把这些罪责背负到自己身上。
一线天却不这么看:“我觉得你还没我了解耿爷,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家落子无悔,这才是耿爷的风格,你要不信,你给耿爷打电话,他绝不会自责。”
“好吧。”刘海清想想,这的确是苏乙会说出来的话,“我都忘了,他是最看得开的人。”
天快亮的时候,刘海清收到了哲彭人死于那场爆炸的伤亡人数——47人!
知道这个消息后,刘海清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死这么多人,他当时就会阻止苏乙,不要搞这个炸弹了。
但事实上,如果没有那场爆炸,三野百吉看到弃车就会立刻派人往津门的方向追击,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回到津门。说不定一个不慎,三人就得被围在荒郊野外。
哲彭人死了这么多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刘海清现在有些担心,本就野心勃勃的哲彭人会以此为借口,搞个大事件出来。
一旦那样的话,他这次刺杀张敬尧只怕不但吃不到狐狸,反而会惹一身骚。
刘海清的担忧很快就应验了。
戴春风打电话来,开门见山就问他:“双口镇死了47个哲彭兵,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是刚听说,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海清谨慎措辞解释道,“刺杀张敬尧成功后,我和两位出手的壮士一起驾驶小汽车,走官道从北平撤离。但不知道为何,被哲彭人窥破行踪,他们前后夹击,想要将我们围堵抓捕于半途之间……”
刘海清渲染了下凶险的情况,着重说了自己是在九死一生、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想要制造一场爆炸引开追兵,然后趁机逃走。
他没敢说爆炸是特意设置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炸死哲彭追兵。他只说是做了延时爆炸,只为炸掉汽车,吸引敌人。
然后爆炸发生了,他们成功逃脱了。至于爆炸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刘海清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末了刘海清总结道:“逃亡路上,我们只为求生,一路上一枪未放,尽量避免和哲彭人遭遇,也尽量避免和哲彭人发生冲突。区区汽油桶爆炸而已,为何会造成47个哲彭兵死亡,此事我也委实匪夷所思,恐怕哲彭人有故意夸大,借机挑事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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