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腊月二十六,距离春节还有三天的时候,章泽天把自家商行负责经营和管账的相关人员、互助会的两位管账师爷以及章泽瑞章泽祥,还有协助他管理全面工作的章绶、负责统计处的章泽义、负责思想教育的成静雅等人都叫到了一起,召开了自家标准货币发行的会议。
会议上,章泽天刚把支付的问题提了一个头,大家就都热烈发言,对这个问题无不是感同身受,听章泽天说要铸新币,都持支持的态度。
只有老掌柜孙少杰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铸新币虽然好,只是这新币如果造得好,恐怕流通上会有困难啊。”
“怎么铸出好钱来,流通反倒会有问题?”章泽天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倒是在场的几个年龄稍大的人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章泽祥道:“咱们华夏的那些财主总是会把赚到的银子收起来不舍得花,而且如果要对外花用时也会挑选成色最差的银子拿出去用,而把成色最好的埋进地里。我们的银锭如果成色好,一到了这些人手里,肯定就会被埋起来,再也见不到天日了,还怎么流行?”
章泽天见众人都点头附和,知道这个问题确实存在。就在他刚刚接手章家生意的时候,准备用来赎回章泽祥的那四万两赎金就是从章家的银窖里面刚刚挖出来的,有的银子都已经被氧化成了黑色,可见章家当时也是这么做的。
章泽天皱眉思考良久,说道:“我们发行的新钱,只是为了青岛这边交易方便。那么我们就把这钱铸造得足够精美,然后强制推行新钱在青岛溢价使用,至于青岛以外地区,我们就不管了。”
“你说的溢价使用是什么意思?”孙少杰追问道。
“就是把一两银子铸造的银币当一两半花,这样总不会有人把我们的银币埋进地里了吧。当然,一两银币到底溢价多少,还需要再讨论。”章泽天道。
章泽瑞担心道:“可是你这样溢价使用,别人若仿铸了银币来我们这里买东西,我们岂不是亏了?”
章泽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自信说道:“那我就把这银币造得别人仿造不出来,也要把这新钱推广出去。”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章绶说道,“我们大文朝规定,私铸钱币,等同谋反,那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啊。”
章泽天道:“那倒不用顾虑。大文律中所说私铸钱币,指的是仿铸铜钱,对于铸造银锭元宝之类却是不管。再说了,天下那么多私铸的劣钱,也没见官府真的把哪个铸钱的抓了。在这即墨县,难道还真有人来抓我们不成?”
会议最后决定,以互助会的名义发行新币,新币的名字就叫做“互助会银元”,银元成色85%,单重八钱,当足银一两溢价使用。
为发行银元,互助会成立青岛互助银行,初期投入本金50万两。互助会当然没有这么多银子,事实上互助会手中的现银只有不到十万两,这还是章家商行刚刚预交了宝丰六年的一部分企业的年税之后的结果。这50万两本银由互助会向章家和其他商户拆借而来。
现在章家手中的现银也只有二十多万两,多数都投入到了各个产业之中。好在这些银子并不用一次交齐,只需要在一年之内分多批提供,能够支持银元的发行进度即可。
章泽天他们预计这银元由于是溢价发行,初期流出青岛的比例不会太大,如果发行量达到50万元的话,足够保证两三年内青岛和南通分号的正常贸易流通需要了。即使把整个即墨县和胶南县的流通需要都囊括进来,问题也不大。
相当于一两纹银的一元主币,其购买力过于强大,肯定需要有足够的辅币用作日常流通。章泽天也不想麻烦,打算按照后世习惯,发行角和分两种辅币。
角币同样是银币,成色为五成,重量一钱三分,尺寸大概是15公毫,厚度公毫,大概与后世的五分硬币大小相仿。
分币采用铜币,中心开圆孔,以便与官造铜钱相区分。分币尺寸比银元稍小,外圈为正圆角方形,可辨识度极高。
此时大文朝市场上最受欢迎的铜钱是大文朝初年铸造的“皇文通宝”,属于大钱中的典范,也是市面上流通量最多的大钱。按照市价,一两纹银约可换皇文通宝800个左右。按照这个对换比例,互助会即将发行的一分铜币将可以换8个皇文通宝。
新币三种面额的币种花纹而已基本一致。正面中间为宋体“壹元”、“壹角”、“壹分”字样,上方为隶书“互助会银元”,下方楷书“大文宝丰六年青岛制”。反面分别是风车、帆船和双马拉犁图案,无文字。
所有三种面值的新币都将采用雕版冲压制造,外圈有花纹,以避免有人刮外圈取银。这种冲压制币的工艺此时尚未出现,而传统铸造的办法是无法得到后世硬币那样清晰光洁的图案的。这种银元具备后世银元那种可以吹响的特性,也可以作为防伪手段之一。
新币的事情定下来并不麻烦,章泽天只让参加会议的人保密,自己把制造模具和研究制造工艺的问题交给了机械厂去弄,后面就只需要等结果了。不过过年的事情对章泽天来说基本是奢望,离家半年,大量的事情等他拿主意。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也需要他来确定,接连几个会议一直开到大年三十那天的下午,然后才有时间正式陪半年未见的徐英。
徐英已经怀孕,此时腰身已经凸显出来,行动倒是还没有明显的不便。她与章泽天结婚之后不久章泽天便北上鲸海,一去半年,令她日日在家担惊受怕。尤其是回来时看到那出发时刚刚下水的新船已经变成那般破烂模样,更是让她心惊不已。
后来听说从极北之地打仗捉回来一大群西洋人的俘虏,海战之后又捉来一大群。她不知道陆战的情形如何,但是看到海战后那破损的船只,又想起当初见到章泽天与孙巡抚的家丁对战时杀得浑身是血的样子,陆战的凶险便可以想象出来一二了。好吧,脑补的结果总会比实际参战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