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门,凡俗,峦州。
这里是天灵门数一数二的‘贫瘠’区域,因为那剑渊的原因,让整个峦州灵力极其的稀薄。以至于整个州,小门小派都没几个。
特别是经历了武灾dòng • luàn后,峦州仙人几近绝迹。唯一的仙迹,也就五年一次的,天灵门在各大城市举办的灵根测试和收徒大会了。
但是作为镇上都很少去的凡俗村落,太多的人失去了仙缘了。即便是城镇中,也有许多的人失去了这几会。
因为天灵门五年才来一次,每次只收五到八岁的孩子,这其中就有不知道多少的人,完美错过了年龄段。
因此武灾后,短短四五年,在忘性极大的凡俗,仙人彻底成了传说。张德明已然成了长生排位上的圣人神仙,根本不是真实的人。
不过也因为武灾,武道却在这里发展了起来。但是也因为武灾,武道功法大多落在了帮派弟子手中。
虽然在法典和官府治理下,峦州也算和平。但是法典本身实力局限,分裂有限,只能放置在城中,辐射范围有限。
加上不管如何的治理,有人就有争斗,就有压迫。
况且不少的人,发现只有在各大城市和其周边村镇犯事,是绝对会被查办,一旦远离了城镇,到达偏远乡镇,只要不闹出事,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
因此这四五年来,恶徒慢慢开始向乡镇发展,有几分城市走向农村的架势。
当然,如今天灵帝国执法深严,这些人也不敢弄得太过。
因此大众生活普片比以前好了不少,至少饿不死人了。
苦惯了的穷人们,感受着稍微好过的日子,已然觉得非常幸运了,大家都感恩戴德的过着还算安稳的日子。
峦州、白徽城、桐树镇、任家村。
任秀全又一天的完成了辛苦的劳作,总算收完了秋良。今年年景不错,是个大丰年。
大半月来,虽然辛苦,但是作为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小伙,他虽然觉得累,但是想着今年能好过不少,他就不那么觉得累了。
毕竟如今的官府,不喝他们血了!
自从和大哥分家后,两兄弟都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如今这日子眼瞅着也越过越好,他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他已然十八了,以前的那些想出去闯闯的想法,这些年慢慢开始消退了。
虽然他从小就发现,自己比别人聪慧不少。少年时总觉得该出去闯荡,但是随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到来,他也慢慢安顿了下来。
老一辈的说道没错的,成了亲,人就安顿下来了。当初他爹娘对他用的这一招,还真是管用的。
媳妇和娃,彻底拴住了他,磨平了他心中那些悸动。
思绪间,他扛着锄头,来到了村口。
夕阳西下,山村中,鸡鸣犬吠,炊烟袅袅,倒是好一派安乐的气象。
但是今天任秀全才到村口,就发现了不对劲,老远就听到了犬吠,他家的狗此刻叫的最凶。
远远的看去,院子里似乎有着人影晃动。
他面色微变,扛着锄头,甩开脚丫就往家里跑。
结婚成家三年,娃也有两岁了,如今十八岁的他,因为劳作,长得颇为的壮硕。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家,发现院子里除了自家人,还有着五个人,三个大汉在过称,过的是他家刚晒好的新粮。
老村长佝偻着身形,陪着一个文弱的书生站在一旁,妻子抱着两岁大的娃,躲在墙角,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全是心疼,却又不敢言语。
“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这一幕,任秀全怒火中烧,爆吼道。
院中的众人一惊,看了看他,三个大汉回头继续的过称,还专过好粮。
“老子······”看着这一幕,任秀全双眼一瞪,抱着出头就欲动手。
“任二娃,不得耍混!”这时老村长颤颤巍巍的上前,伸出枯槁的双手,拉住了任秀全的手,他跟着来,就是太熟悉这娃的性子了。
“村长!”任秀全急切的看着老村长。
“怎的,你家连公粮都不想交了?”老村长看着任秀全,开口道。
“可是前几天,不是才交给了衙役么!”任秀全争辩道。
记录的书生,此刻淡淡的看了任秀全一眼。
“那才交多少,两成新粮能叫交公粮么?如今他们也只再收四成,总共也才交六成,有四成的口粮,省省,这日子能过去了。
想想前些年吧,足足八成的公粮,日子多苦不知道么?能有如今的日子,已经是张圣人显灵啦!”老者苦口婆心的劝道。
“可是官方不是说了吗,如今只用交两成了,过些年,这粮还要降!
再说了,就算官府要多交,那也是官府的事情,凭甚他们·······”任秀全气愤异常,要不是打心底里非常尊敬老村长,他此刻可就不是争辩了。
任秀全的话语,让过称的汉子和书生,齐齐停顿了一下。
三个汉子中,其中一个欲放下手中的动作,秀才目光突然一冷,汉子顿了顿,最终又开始老实的过起了粮来。
老村长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看着任秀全,声音突然严厉了几分,道:
“任家二娃,老朽的话都还不听了不成。那婆姨,赶紧把你家汉子拉进屋去,一天就知道犯浑。”
任秀全的媳妇,此刻看着过粮的三个汉子,又看了看那个书生,幽幽的道:“他爹,饭好了!”
愤怒的任秀全一愣,回头看到的是媳妇和她怀中的娃,眼巴巴的看着他。就这么一眼,他心底的那些狠劲,不知怎地,全没了。
是啊,他是有媳妇有娃的人了。不是十五六岁,脑子随时都能犯浑的人了。
无力的将锄头放下,默默的走到了墙角,坐在了妻子身旁,双目有些发散,整个人突然有些颓废。
不知道何时,书生和过粮的汉子走了。
“唉······二娃啊,听我一句劝吧。想开些,如今日子已经算可以了,至少过得去,饿不死人了。”老村长叹息道。
“可是凭什么啊!官府都只收两成了,凭什么还要交给这些无赖双份的粮?那些可是我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
交给官府也就算了,凭什么要我养着那群无赖啊!”任秀全满脸不甘,看着老村长,非常气愤的道。
“凭什么?凭咱们村三年没遇见匪盗了!
这理由够么?
还是你觉得如今村里太安生了些?
青帮已经算不错了,昨年年景不好只要两成,今年这年景即便要了四成,日子都能过的去。
所以······看在自家娃已经不小的份上,这脾气该收收了!不然这日子过着,迟早要出事的,我一把老骨头了,拦不了你几次了。”
老村长摇了摇头,颤颤巍巍的迈步出了院子,身形越发的佝偻了几分,残阳血红,将他佝偻的身形拉的老长老长。
任秀全有些颓废的抱着娃,靠在墙角,眼珠有些发散。这时他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为什么就不能像大哥,像村里的娃那样,想法不要那么多。
他怀里的娃,此刻安静的出奇。仿佛也知道父亲心情不好,老实的抱着父亲的腿,也不嫌上面有泥巴,眼珠子睁的大大的,异常的亮。
像极了他当年!
他媳妇此刻收拾了心情,知道自家汉子憋屈,起身默默的开始收拾起了剩余的粮食。
良久,看着任秀全依旧在愣神,或许是怕自家汉子魔愣了。
女子看着粮食,露出了个憨实的笑容,道:“他爸,今年不用挨饿了哎!”
任秀全偏头看了看媳妇,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不用挨饿了,他不该谢天谢地了么?
可是官府说的好日子呢?
隔壁村老秀才说的张圣人建的万世太平呢?
或许是他太贪心了些!
默默的起身,将剩余不多的粮,一框框的盘进了屋子,默默的吃完了已经冷掉的饭。
看着面前的媳妇,还有不大的娃,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如今有了他们,这日子能过就要安生的过下去的吧!
唉,爸妈即便去了,临走前的法子,还真是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啊!
吃完饭,天色渐黑,任秀全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没办法,他从小就这样,随着年龄增长,想发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