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扶着秀容欲回院子里去。
“慢着,”楚净川面上的热散去,脑子清明了些,倏然回想起方才王宝柱的话来,“你说王婆看到了什么。”
王婆额上压了块巾帕,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看样子病的不轻。
陈成轩把她的手压在被子下,抓了抓胡子,站起身来。
王婆的小儿子王叵急切的问:“陈老,我娘他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陈老说,“受了风寒,又被惊吓,待我开几服药,吃了便好。”
他那小儿子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多谢陈老……”
楚净川站在一旁,问道,“你娘什么时候这样的?”
“三天前,”王叵想了想说,“我娘她去隔壁村子里给人接生,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到家已经吓得大惊失色,说胡话一般说在路上看到了一具无头人,然后就病倒了。”
楚净川问话的时候,路漫漫和牧芸瑾待在一旁听着。
须臾,牧芸瑾侧头问道:“你和师兄昨夜为什么跑这么远?”
路漫漫手捏着袖子边,有气无力道:“散步啊。”
散步跑这么远。
这是多闲。
“说什么呢?”两人说话的时候,楚净川走了过来。
牧芸瑾看见楚净川就有点犯怂,“没什么……就随便聊聊。”他转移话题道:“师兄你问的怎么忘了,真的有个无头人?”
楚净川斜睨他一眼,“不知道,一切要等到王婆醒了才明白。”
牧芸瑾似懂非懂,抓紧点了点头。
楚净川又把目光移向一侧的路漫漫,见她神色恹恹,没有往日活跃,皱了皱眉。
他便着路漫漫一抬下巴,问牧芸瑾:“她怎么了?”
“小师妹?”牧芸瑾也看向路漫漫,摇了摇道,“不知道,今天到这儿就这样。”
楚净川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走过去,有些干巴巴的问道:“你……你如何了。”
“师兄,”路漫漫看了他一眼,眉眼半敛,“没事。”
没事才见鬼。
他低头垂着眼睛看了她半晌,伸出手在她额上轻搭了一下。
果不其然,起热了。
路漫漫撩了一下眼皮,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在眼前一扫而过,她喉间动了一下,想也没想抓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筋骨分明,温凉如玉,路漫漫愣了一下。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无意识的抓住楚净川的手。
他虽然发热,却也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不过抓都抓了,他嘴角一勾,又低头,在楚净川手上蹭了两下。
他觉察到手的主人似乎僵了一下。
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他想,楚净川这会儿一定耳垂泛红,就像那天早霞的颜色一样。
楚净川这会儿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只能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
幸亏王婆解救了他,喝下药没一会儿,王婆就醒了。
王婆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位白衣玉冠的青年男人站在床边。
不远处的木椅上,还有一位红衣服的姑娘。
她刚醒,眼睛还有点模糊,以为是来这儿找她看胎的百姓,她看向楚净川道:“喂,小公子,你夫人这是怀了几个月了。”
楚净川:“???”
再说一遍?
谁夫人?
牧芸瑾伸头过来:“哥,你什么时候娶得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楚净川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冷声道:“你说呢?”
王叵见她娘又开始说胡话,急忙跑过去道,“娘,你看胎看出魔怔了?人家是师兄妹。”
王婆睁眼看了半晌,手在空中虚指了一下:“明明就是小两口,你娘我接生过的孩子比你吃的盐还多。”
“娘,”王叵快哭出来了说,“那是仙门的人,别乱说。”
他们可惹不起仙门的人。
王婆闭了嘴。
楚净川动了动嘴唇,低声冷冷道:“那天你回来时,遇到了什么。”
王婆终于相信了他们是仙门的人,不然那个正常人说话,跟个冰碴子似的。
她回忆起那天晚上事情,脸还是白了一下,不过现在毕竟是白天,又有这么多人在,倒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她边回想边描述那个无头人的形象,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盔甲,手中拿把弯刀。
再具体就不清楚了,她当时都快吓死了,瘫在路边的草丛里。
毕竟正常人谁敢多看,多看一眼就没命。
楚净川听完她的描述,低头凝神沉思。
牧芸瑾已经被吓得腿脚发软了,他颤着声音问道:“师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楚净川顿了一会儿,严肃道,“煞。”
牧芸瑾茫然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楚净川看着他:“上课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
牧芸瑾抓了抓头发。
“所谓煞,是因为人死前憎恨,怨念极大,久久不散而化生。”楚净川说,“他同旱魃这种低等僵尸不同,他们没有灵识,穷凶极恶,极易伤人。”
牧芸瑾屏住呼吸,拉着楚净川的袖子问道:“师兄,那怎么办?”
“凉拌,”楚净川斜睨他一眼,冷酷的说,“走了。”
牧芸瑾也想走,可惜现在腿软,起不来身,他想让师兄拉他一把,却见楚净川径直的朝着小师妹走过去。
……
路漫漫斜靠在木椅上,他也没想到这身体如今会这么差劲。
他正想着,忽然就看见楚净川径直的朝自己走过来了。
他先是默然站了半晌,目光从半垂的眸眼里落下来,用他惯用的凉凉的口音说道:“娇气”。
路漫漫想这个人还真是……。
还没等他想到还真是什么,便听他又接着道:“走吧,我背你。”
这会儿,他似乎又不是那个面皮儿薄的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