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芸瑾觉得最近裴宁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的眸光深深的扫过他的脸,又最终停留在眼睛上,那情绪复杂又深沉。
牧芸瑾被这目光看的身子一僵,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他独自一人坐在上玄阁窗前的青石上,拖着下巴沉思:为什么裴宁目光如此奇怪?
他思索了半天也猜测不出来,只能苦闷的叹了一口气,却不料被呛了一下,猛烈咳嗽了几声。
咳嗽声中,他的身子倏然僵了一下,难道……
难道自己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接着细想裴宁之前的表现:是不是的就给自己送吃的。
眸光怜悯又含着几分欲言又止。
而自己最近身子也一直不舒服。
越想越觉得情况吻合。
得了重病。
活不长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傻子牧芸瑾瞬间脑补出卧榻在床,病入膏肓得样子,然而他却连病名都想不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成功的把自己吓白了脸。
更可怕的是,几天以后,牧芸瑾真的开始头晕脑胀,体弱畏寒,并且病情逐渐加重,甚至几天后鼻子也开始流血不止。
这种情况更是验证了之前的猜测。
牧芸瑾独自低头思索了半晌,擦干净鼻子上的血迹,眼眶通红的走出房间。
“裴宁。”
裴宁在司南前抬起头来,他眉心紧皱,看到来人的那一瞬,倏然松开。
“怎么了?”裴宁把司南归位,转身温和的说。
“没事,”牧芸瑾半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努力的扯了扯嘴角说,“来看看裴宁。”
裴宁有些疑惑牧芸瑾竟然会主动来上玄阁?
不过也没多问,只是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司南。
牧芸瑾同裴宁站在一起,看着眼前的人倏然有些委屈,以后……他便再也见不到裴宁。
这般一想,他愈加悲伤,带着点撒娇的口气说:“裴宁师兄最近在忙什么,这几日一天到晚看不到你的影子。”
听到这话,裴宁刚要抬起来的手一顿,半晌才说:“最近在查一些东西,所以忙了些。”说完,他看向牧芸瑾的侧脸说,“不过……很快了。”说到这里,他语气松了一下,“很快就能查出来了。”
牧芸瑾对于青峰山的事鲜少追问,一是兴趣缺缺,二是有这些师兄们,用不着他过问。
“嗯。”他点了点头,不敢看裴宁,他怕自己会憋不住,委屈的流下泪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的喊了一声:“裴宁。”
裴宁没有更正他的称呼,也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只是觉得他声音不对劲,拉着他的手探了探脉搏道:“待会去药房配点药,该是受了风寒。”
都如此了,还在安慰我。
风寒哪里会流鼻血。
自己虽然傻,但是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虽然心里如此想,牧芸瑾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若是我有一天……”
若是我有一天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只是话没问完,牧芸瑾却顿住了。难过肯定会难过,毕竟是同门师兄弟。
只是他要的,似乎不是这样的答案。
那自己想听什么。
难道得了重病的人都如此矫情吗?
一直没有等到后话的裴宁疑惑的嗯了一声:“怎么?”
“没什么,”牧芸瑾倏然抬起头来,弯着眼睛说,“就想问问裴宁,等裴宁忙完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师兄。”
他觉得似乎好久没见过师兄了。
“嗯,”裴宁看着牧芸瑾的笑脸微怔了一下,“很快就能见到师兄了。”
牧芸瑾眸中哀伤,嘴角弧度却却来越大,他笑着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只是……他怕自己等不到了。
因为,他不想让裴宁看到自己久病卧榻的样子,他要趁着自己还没有病入膏肓,逃下山去。
……
天下了点小雨。
楚净川和路修远走在山道上,两人撑着一把伞,淅淅沥沥的雨在山道上激起一层薄雾。
但这不并不妨碍他们离得好远,就看到青翠竹林间,背着个巨大包袱,一步三回头的牧芸瑾。
路修远看他身形,倏然笑了一下:“师兄,小傻子又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