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北吧,我是你姑姑。”
那边的话音刚落下,季北的脸色就有了变化,眼神带着不耐烦的在屏幕上扫过,正准备切断电话,那端就像察觉到了一样,立刻出声,“你别挂电话,我有话和你说。”
自从梁圆去世之后,季北就和他父亲那边的亲人断了所有的联系,原因无他,那些人在季北母亲去世后,一直不停找借口为他父亲开脱,甚至还谴责季北和父亲决裂的行为堪称不孝。
季北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季江河某些方面自私的行为真的和那些人一脉相承。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季北声音冷漠到了极点。
唐徽音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转头看向他。
季小蔷听到季北言语里缺乏善意,她的态度也急转直下,失了最初的长者慈爱。
“季北,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和你同样流着季家的血,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季北冷笑一声,“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要挂电话了,没空和你谈亲情。”
“季北,你爸住院了你知道吗?你可是他的儿子,他养你一次,你就这么绝情!”
那端季小蔷言语满是激愤,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过于刺耳。
季北表情僵滞住,脚下猛踩了一下刹车,车身剧烈晃动,两人的身体都不受控的往前倾。
唐徽音摸着胸脯,惊慌失色的看向季北。
她没想到季北的姑姑会知道这件事,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人始料未及。
季小蔷在那边说什么,季北都听不进去了,他将电话挂断,把车子启动挪到路边停下。
“季北哥……你还好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抖出一根放在嘴边点燃,打开车窗,让烟雾散出去,很久很久,他盯着街道陷入沉默。
这一段路比较空旷,到了夜晚车辆和行人都很少。
在寂静中,唐徽音能感受到季北烦躁的情绪。
过了很久,直到他将一根烟抽完,才转过头看向唐徽音,声音低沉的问:“他什么病,你知道对吗?”
看着季北的时候她很难说出口,觉得太残忍,她盯着车前窗,许久才艰难开口,“肝癌晚期。”
“呵……”
听到季北似是嘲讽一般的笑。
隔了半晌也没听到他再说什么,唐徽音忍不住解释:“其实我知道后就想告诉你,但又怕你接受不了,而且,是季叔叔说要瞒着你的。”
季北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再问。
他静默了几秒,重新启动车子。
唐徽音看看他,欲言又止。
她说过会理解季北的,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要站在他身边支持他。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季北把唐徽音送到她家楼下,车子停下后,唐徽音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她把安全带解开,盯着季北看了几秒,而后倾身过去将他抱住。
“如果不开心,想发泄千万不要憋着,会憋出病来的,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有我了,不管怎样,我永远在你身边。”
季北深呼吸一口气,低下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显得有几分干涩。
“我没事,放心。”
在车里陪着季北待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已经不早,她说:“那我上去了,你……要不然去我家住,就睡在我二哥的房间?”
季北明白她的心意,揉了下她的头,说:“不了,快上去吧。”
唐徽音推开门下车,季北打开副驾的车窗看着她说:“去吧,别担心我,回去早点休息。”
唐徽音点头,没说什么,从包里翻出门卡,刷卡进门前和季北招手,“那你也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
进入电梯,唐徽音心里头说不出的烦乱,她不知道季北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季北说自己是个凉薄的人,说他恨季叔叔,可在她眼里,季北只是把真心藏了起来,他不过是用恨意包裹心脏,希望自己不再遭受伤害罢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可这一切的后果却总要让他来承担。
唐徽音替他觉得不公。
电梯升到四楼的时候,唐徽音突然改了主意。
季北还没离开,他下车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有一搭无一搭的抽。
夜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蝉鸣。
身后的单元门传出一声响,他转头就看到唐徽音跑了出来。
他把烟头揿灭,刚要开口,唐徽音三两步跑过来,牵着他的手说:“我今晚能去你那睡吗?”
本来,他心里的感觉并不强烈,甚至感受不到一点痛苦,可在这一刻,他看着唐徽音的笑脸,他的心脏在剧烈收缩。
是脆弱在一寸寸剥开外衣逐渐显露在唐徽音面前。
可他什么都没说。
“真的想去?”
“真的,外面这会儿好冷啊,我们快走吧。”
话落,她放开季北的手,转而往副驾驶奔去。
直到车子重新往季北家的方向开去,唐徽音还有种不真实感。
方才在电梯里,她仅仅用了一秒钟做的决定。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扔下季北一个人,不管他的情绪表露的是否明显,她都应该陪在他身边。
上车后,唐徽音给安静打电话,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要去朋友家睡一晚,谁知安静在那边沉默了两秒钟后,忽然说:“你是跟季北在一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