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他们想象中“病入膏肓”“昏迷不醒”的新帝正趴在寝殿里翻看着话本,时不时乐出声,等听到脚步声,迅速钻进锦被里,闭目躺好,苍白着小脸、唇无血色,瞧着真是可怜,其实不过是涂得脂粉,白白的一层,众人又不敢真的细看,可不装的惟妙惟肖。
结果,人一进来,巫舟光听着脚步声就认出是赵柏晏的声音,立刻就睁开眼,笑了笑,翻身坐了起来,继续从锦被里将话本掏出来继续看,刚看到关键处,早知道是赵柏晏就不躲了。
男子靠近了,在他身后坐下来,陪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少年的注意力都在话本上,开口:“刚刚那些朝臣又开始劝我‘谋反’了,那几位大人故意瞧说不动我,就将消息传了出去,如今几乎是个大人见到我,就要劝上一番……”
果然,少年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忍不住偏头瞧着他紧锁的眉头,乐了:“哎呦,太可怜了,那赵相你岂不是被烦的不行了?”
男子望着少年漆黑的瞳仁,“是啊,那皇上说我要不要同意呢?”
少年干脆将话本一扔,转过身,跪坐在他面前,望着他,肯定道:“同意啊,为何不同意,不过,既然消息传的差不多了,也该往坊间传一传了,最好是带点神话色彩的,百姓都喜欢瞧这些,再‘新帝’登基之后减免一些税,先将人心拉拢过来,朕再装一装,等他们习惯了你这个‘新帝’,到时候朕再胡闹一番,他们肯定不乐意你再将皇位还给朕了……”
巫舟掰着手指,将一切算的好好的,只是还没说完,突然就被堵住了唇,瞪着面前放大的脸,他这还没说完呢,他这还没当上皇帝呢,知不知道这是忤逆?不过看在男子服侍的挺好,巫舟也懒得拒绝……
就像是巫舟先前说的,习惯了这个“新帝”就不愿意换了;习惯了赵柏晏“亲昵”的举动,也不会觉得如何了。
赵柏晏温水煮青蛙煮的差不多了,巫舟的底线也越来越没节操。
而这时候,时机也差不多了,坊间也听到了新帝病重的消息,加上传的越来越邪乎的话,说赵柏晏其实才是真命天子,新帝阴差阳错当了这个皇帝,所以上苍觉得不妥,想要收回来了,将两人的位置调换过来……传的半真半假,加上各种消息,五花八门的。
赵柏晏在众朝臣的“恳求”之下,也半真半假地上演了一出“假的谋反”,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过圣旨与玉玺却是真的,直接当日就封为晏帝,国姓依然是季,且减免了百姓的赋税,这是本来就在赵柏晏计划之中的,先前先帝征收的太高,他早就改变一些,减轻百姓的负担,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朝臣只觉得是一场戏,对赵柏晏而言,却不是。
甚至都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反对,众朝臣还以为新帝病好了之后,会立刻收回圣命。
而新帝翌日也真的醒了,可还没等众朝臣高兴,皇上又昏迷了,不过精神却是好了不少,依然躺了半个月。
百姓却因为减免赋税这一条,高兴了很久,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但能真的为他们做实事,那就是好皇帝。
于是,因为巫舟的病情“反复”,这场本来只是几日的“假谋反”,一直就这么顺了下去,他们其实还挺担心的,不过因为当时圣旨只是封赵柏晏为晏帝,巫舟这个皇帝并未被撤了封号,众人并未怀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这么一日日过去了,众人甚至都习惯了晏帝,偶尔看到晏帝与新帝相携在御花园散布,他们还觉得挺好,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每日在他们觉得皇上能收回那道封赵柏晏为帝的圣旨时,新帝的病又“加重”了,就这么一直往后推,国泰民安,大季国在赵柏晏的手里治理的越来越好,甚至超过了先帝在的时候的盛况,这让众朝臣越来越安居现状,也越来越习惯晏帝这个皇帝。
直到一年后,“新帝”的病彻底好了,却没有一位大人再提出让“新帝”将皇位收回的消息,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加上坊间那些百姓的歌功颂德,以及那些传闻的洗脑,真的觉得是不是晏帝才是真正的皇帝,否则,怎么晏帝当了皇帝之后,大季国越来越好,“新帝”的病也好了……
而“新帝”也就那么默认了,一直待在宫里,偶尔闲了,还与晏帝一起上朝,龙椅之上,众朝臣瞧着上面坐着的两位皇帝,懵逼了一番之后,想想好像不太对劲,再想想好像又觉得没什么,因为即使以前是新帝还是皇帝,晏帝还是赵大人的时候,听说所有的奏折就是赵大人改的,决策也是赵大人定的,除了一个名号,其实也没什么?
连“新帝”都不说什么,他们这些当朝臣的,安分守己将大季国治理好也就是了。
而那些蠢蠢谷欠动有别的想法的,还没开始行动,就被钱大人与接替位置的娄相给瞧瞧“压制”了,以至于直到“新帝”开始登基之后的三年,先帝的孝期结束,众朝臣一想,这皇上该留下一个子嗣了啊,该充盈后宫了啊。
可他们望着龙椅上的两位皇帝犯了难,晏帝是外姓,其实子嗣倒是无所谓,可如今当权的是晏帝,怎么看新帝就是一个陪衬,可若是越过晏帝只留下新帝的子嗣,是不是……这后宫要乱了套了啊?
而就在这时,“新帝”又病了,御医检查了之后,说是发现“新帝”竟然得了不孕症,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子嗣了,众朝臣懵了,难道……真的大季国要彻底改名换姓了吗?
结果,就在众朝臣心惊胆战的时候,醒过来知晓这一切的“新帝”,突然在三年后写了一道圣旨,很是强势告知众人,大意就是,他没有子嗣,本来也就清心寡谷欠,也不必纳妃了,可这大季国还是姓季的,所以,他当初虽然因为劫难封了赵柏晏为晏帝,但是……这到底子嗣问题不妥,因此,他决定日后在季氏宗族里选一位储君,而为了防止晏帝有不臣之心,他与晏帝商议之后,也不会纳妃,自然也不会留下子嗣。
这道圣旨一出,举国哗然,都觉得“新帝”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怎么能这样?
可想想也觉得是,万一晏帝诞下子嗣心大了,假的谋反也就成了真的了,可也不能因为自己不能让人受孕也不让别人生吧?可偏偏这晏帝还同意了,众人也就没话说了,但至此之后,瞧着晏帝的目光,就带了同情:当了皇帝有什么用?还不是只是被季家利用的彻底?
原本还有些朝臣觉得赵柏晏明明不过是一个臣子,却竟然一飞冲天交了大运当了皇帝,如今想想对方连个子嗣都不准许留下,这心里就平衡了,加上对方大权在握,畏惧的同时这心里又觉得没什么好羡慕的,等回到府里抱着妻妾的时候,就更加同情只守着一个皇帝一个皇宫的晏帝了。
而被整个大季国同情的赵柏晏,早朝结束了之后,回到了寝殿,一身龙袍裹身,愈发的威严清冷,刚走过去,刘公公拱手:“皇上。”
“可醒了?”赵柏晏的声音忍不住放轻了。
刘公公摇头:“主子还没醒。”自从宫里有了两个皇帝之后,刘公公为了区分,在新帝的认同下,喊了晏帝为皇上,新帝为主子,加上自从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刘公公不适应了半个月之后,至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主子开心就好。
赵柏晏嗯了声,动作极轻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关上寝殿的门,因为此时天气渐冷,他抬步进.去时,顿时被寝殿里的热气蒸腾地面色柔和下来,等撩开床幔,瞧见趴在龙榻上的巫舟,眉眼底都是柔情,只是视线落在他光果的脊背,墨发披散在身侧,明黄色的锦被只盖在腰间,身上有不少的痕迹,加上他皮肤白,很是明显……
赵柏晏坐在一侧,瞧见这一幕,目光幽深,视线落在巫舟精致的侧脸上,忍不住指腹眷恋地轻轻蹭了蹭。
巫舟从赵柏晏踏进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懒得睁开眼,对方这么一动作,直接抬起手打掉了:“别闹。”
“醒了?”赵柏晏俯身凑近了,在人还没睁开的眼睛上亲了下,巫舟睁开眼,瞪他一眼,手软脚软不想动弹,这牲口后半夜才让他睡,这才下早朝,找死呢?
赵柏晏笑了笑,掌心落在他腰间,任劳任怨地给捏着。
巫舟等差不多了,心情也好了,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听说今个儿又有朝臣私下里说朕太过专.制不让你留下子嗣被你给罚了?还真不想啊?就没心动过?嗯?”
赵柏晏挑眉,仔细想了想,摸着下巴:“还真想过。”
巫舟一愣,眯眼:“你找死呢?”敢有这心思,弄不死他。
谁知男子瞧见他恼了,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凑近了,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自然是想过的,不知何时阿舟给我生一个?你若是敢怀,我自然是敢想,也敢留。”
巫舟终于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瞪圆了眼,随即被气笑了,直接翻了个身,一脚朝人踹了去:“滚。”
男子笑着顺势握住了他的脚踝……
……
殿门外,刘公公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挥挥手让众人退下了,心想:看来早膳照例还要迟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