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莘愣了两秒,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简亦慎这是在教训她吗?
离婚前,简亦慎对她是冷淡加漠视,对话几乎都是毫无起伏的平铺直述或是暗藏的嘲讽;离婚后,简亦慎想要破镜重圆,大多数时候和她说话都是隐忍的、温柔的,甚至有时候还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这样凶巴巴教训的味道,就好像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急着要让她改正似的。
“我一个人在街上走怎么了?”苏莘愕然,“值得你这样大老远从安州飞过来骂我一顿吗?”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简亦慎的眉头深锁,“要是忽然冒出个什么疯子来朝你扔个东西动个手,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吗?以后这么晚了最起码要有一两个人陪着你,你的助理呢?偷懒成这样可以开除了!”
苏莘恍然大悟,陡然气恼了起来:“简亦慎,你在我公司里安插了什么眼线?你是不是知道下午的事情了?”
简亦慎怔了一下,刚才还夺人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三分:“不是,是下午我让人送下午茶过去时,你们办公室的人说的,以后你们不能接外卖了,怕出事,我去查了一下才知道恐吓信的事情。我没有要窥探你隐私的意思,但这件事实在让我太担心了,小莘,你不能大意,这种疯子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为了你爸你也不能大意……”
絮絮叨叨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关心和担忧;飞了几个小时从安州到了定南市,又一个人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确认一下她的安全、叮嘱一句小心。
原本的气恼就好像皮球被戳了一个洞,一点一点地漏光了。
苏莘静静地凝视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浅笑:“我知道,谢谢你关心,我会小心的。”
这样轻语浅笑的苏莘,是简亦慎自从离婚后奢望已久却从未见过的模样,他愣了两秒,心头一阵狂喜。
“小莘……我……”他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模样,想要说几句甜言蜜语,却一下子有点词穷,“今天晚上天气还不错。”
苏莘看了看天空,今晚云层很厚,月亮都被挡住了,只是偶尔露个脸。
简亦慎也发现了,有点尴尬:“那个,其实天气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在一起,这夜色就很美。”
苏莘努力想要抿住嘴唇,却还是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子昊的专利,你什么时候向他取经学习了?”
简亦慎更尴尬了,支吾了两声,坦然承认:“互相取长补短。”
苏莘忍俊不禁,眼中笑意盈盈:“你就别学子昊了,学也学不到他那种浑然天成、信手拈来的精髓。”
简亦慎被她笑得心神一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悻然道:“看来他教我是不安好心,想让我在你面前出糗。”
……
两个人沿着人行道,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一路往酒店走。
夜风吹拂,带来了一缕缕草木的清香,空气中透着几分旖旎的味道,让人有些迷醉,简亦慎忽然希望,最好这条路越长越好,永远没有尽头。
可惜事与愿违,苏莘的房间很快就到了,简亦慎还恋恋不舍地不想离开,又磨蹭了片刻,试探着问:“明天你们开机仪式,我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你去干什么?”苏莘有些莫名,“开机仪式就是讲讲话、搞点封建迷信活动,没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你要拍的电影,”简亦慎很坚持,“反正我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空跑一趟。”
苏莘想了一下,迟疑着道:“你要真想去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怕你一到场就喧宾夺主了。”
“到时候戴上口罩帽子,就当做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肯定没人认得出我,”简亦慎喜出望外,“放心,绝不给你添麻烦。”
开机仪式定在拍摄景区的山脚下,距离市区近一个小时,剧组在那里搭了临时休息棚,用作山上山下的中转站。
苏莘把简亦慎要去的事情交代给了跟过来的助理,她则陪同投资方一起驱车前往景区。
昨晚借酒揩油的于副总没来,负责对接他的员工很委屈地告诉苏莘,他去接于副总的时候被助理指桑骂槐了一顿,说是星河不识相,给脸不要脸,这电影没前途。
“苏总,我听这意思他可能是想要你亲自去请一下于副总吧,”员工迟疑着问,“你要不要过去一趟或者打个电话?”
苏莘也没想到,这个于副总会这么不识大体,连场面上的应酬都要拿捏:“随他去吧,少他一个天也不会塌下来。”
她和新时代院线的樊总通了个电话,把于副总酒后失态的事情隐晦地提了一下,并象征性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扯了扯,表达了待客不周的歉意。
和苏莘预料中的一样,樊总说了两句场面话,也替小舅子向苏莘致歉,说他是因为宿醉后头疼去医院了,所以才没有出席开机仪式。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假话,但谁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当面撕破脸皮,苏莘只关心后面的投资款能不能准时到位,而樊总只关心这电影能不能卖座、票房会不会好。
两人客客气气地东拉西扯了一通,挂了电话。
“没事吧?”陈匡明担忧地问。
“能有什么事?樊总是个明白人。”苏莘哑然失笑,“还有,开机仪式后,网上的公关做得漂亮点,让姓于的后悔去吧。”
陈匡明会意:“我明白的,已经和钱部长通过气了。”
正说这话,目的地到了。
剧组主创们都已经在了,在各自的化妆室化妆,他们今天就要拍第一场戏,妆发费时费力,时间很紧,早上六点多就已经到场。
苏莘正要去里面看看,有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门打开,徐东苏和王凌芸一起走了下来。
苏莘又惊又喜:“东苏,你怎么来了?”
这阵子徐东苏在闭关写作,他的一份书稿拖了很久,编辑忍无可忍登门追杀,把他拖进了酒店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控,不交稿不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