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
霍至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角的笑容僵了半晌,好半天才问:“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没有,”田芷蓝正色道,“我不会玩什么欲迎还拒的把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且,我很喜欢策划的工作,也享受策划成功的乐趣,不会为了任何人辞去工作去过无所事事的生活,我们俩不合适。”
霍至辞被噎了一下,这才察觉到刚才自己说的有歧义,解释道:“我不是要贬低你工作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
田芷蓝笑了笑,也不想和他争辩:“谢谢,不过没必要,我是个dú • lì的个体。还有,谢谢你的晚餐,我是真的以为今天有酒店的饭局要应酬才过来帮忙的,这顿晚餐要多少钱?我们俩AA好了。”
霍至辞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起来:“用得着和我这样划清界限吗?一顿饭而已。”
“那好,”田芷蓝也不坚持,“我吃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霍至辞不死心,“你说说,你不喜欢我什么?我们俩怎么就不合适了?”
田芷蓝想了一下:“你想听真心话吗?”
霍至辞憋着气,点了点头。
“我喜欢事业心强、行事条理分明的男人,你太吊儿郎当了,不把工作和事业当一回事,从你对香悦大酒店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田芷蓝心里一直对霍至辞有一股怨气,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我喜欢寡言沉稳的男人,你不仅话多,还总爱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调侃,有点轻浮;我喜欢彼此尊重的两性关系,而你对女性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算再绅士的举止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潜意识,刚才你说的话就证明了这一点……”
霍至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我在你口中这么一文不值,那你那天为什么说你爱我?”
田芷蓝愣住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了?你别胡说。”
“那天在跳楼机上,”霍至辞紧盯着她的脸,深怕漏过了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生死关头说的你爱我,难道你要否认吗?”
田芷蓝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丝慌乱之色从眼中一掠而过,结结巴巴地辩解:“没有……我没说过……你……是你听错了……”
她猝然站了起来,着急之下差点撞倒了椅子:“对不起……我有点事情啊……走了……我先走了……”
她的身影狼狈,还没等霍至辞说话,就急匆匆地消失在了门外。
偌大的露台就剩下了霍至辞一个人,残羹冷炙剩在餐桌上,没有了刚上桌时的光鲜,无端端地有了几分凄凉。
他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半晌,忽然心口掠过了一丝抽痛。
本来以为稳操胜券的表白,居然被无情地拒绝了,而且,在田芷蓝的口中,他简直就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纨绔子弟。长这么大,他还没这样被人嫌弃过,就连对他最为严厉的大哥霍宁辞,也从来没有这样教训过他。
可是,他明明清晰地听到过那一句“霍总我爱你”,为什么田芷蓝就不承认了?难道女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千变万化,她们心里的爱情就像龙卷风,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吗?
霍至辞颓丧了很久,好几天都没去酒店上班,晚上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吹牛胡侃到大半夜,第二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日子看起来过得很逍遥。
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里好像总觉得缺了一块,没着没落得难受。
这天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刚开了手机就有一个电话进来了,他一看,是大哥霍宁辞。
霍宁辞比霍至辞大了两岁,沉稳寡言,年纪轻轻就从长辈手中接过了掌控集团公司的重任,将公司的酒店业务引领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无论在家族还是公司中,威望都很高,霍至辞也非常尊敬他。
“我再过半个小时到酒店。”霍宁辞简短地道。
霍至辞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应道:“好,我知道了。”
幸好,霍至辞住的公寓离酒店很近,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一路飙车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飞速地上了楼,坐下刚喘了一口气,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霍至辞一看时间,刚好半个小时,分毫不差。
他这个大哥,真是严谨刻板得可怕,也不知道未来是谁能成为他的嫂子收服这座冰山。
霍宁辞是来视察的,这座香悦大酒店在集团公司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早年霍家靠这家酒店起家,慢慢地发展成了连锁酒店集团,后来公司发展壮大之后,霍宁辞请了知名的设计师将这座酒店重建,成了新塘江边一座地标性建筑,是安州市五星级酒店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霍宁辞查看了一下报表,又让霍至辞作陪,去各个部门转了一圈。酒店的运营很平稳,原本的架构摆在这里,就算霍至辞撒手不管,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眼看前面就到策划部了,霍至辞的脚步一下子缓慢了起来。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之后,霍至辞还没看到过田芷蓝,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即按捺不住思念想要见一见田芷蓝,又觉得挂不住脸了不想再看到她一眼。
霍宁辞瞟了他一眼,推开了策划部的门。
田芷蓝正在下属的电脑旁商讨七夕的宣传画,一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又惊又喜:“霍总,你怎么来了?”
霍宁辞朝她点了点头:“路过。策划部怎么样?”
“还可以,”田芷蓝很骄傲,“今年我们的情人节策划非常完美,位置一票难求,在同类酒店中销售第一。现在我们正在筹备七夕,今年准备以星空为主题,希望也能取得好成绩。”
霍宁辞又言简意赅地问了几句,田芷蓝一一作答,巧笑嫣然,还亲自替霍宁辞泡了一杯柠檬水,来来回回的,像一只乖巧忙碌的小鹌鹑。
霍至辞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怎么,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