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菀菀歪着脑袋看他，用一根手指去戳他，“是你欺负了我，怎么弄得一副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要生气也是我生气。”
苏少卿忽的看向了她，冰冷的杀意溢出，让温度原本就很低的夜里更加寒冷。
薛菀菀呆了呆，猛地瑟缩了一下，寒毛都倒竖起来。
那不加掩饰的杀意，是针对她的。
苏少卿想杀了她！
薛菀菀僵硬着身躯，紧张地注视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苏少卿收回了视线，又看向暗沉沉的远方。
很久后，他说：“我真想杀了你！”
薛菀菀的心都提了起来。
苏少卿没有看她的反应，隔了一会儿，继续说：“想杀，却不忍，不舍。”
薛菀菀抹了把汗，向他投去幽怨的一眼。
一句话，间隔那么久，白白让她担心一场。
慢吞吞的简直折磨死人！
“孤为帝，万人之上，但于情爱方面，毫无自尊底线。”苏少卿的语气很平静，“痴缠儿女情长，困守爱恨情仇，次次为你蛊惑，毫无王者尊严。”
薛菀菀斜眼瞅他，一时间槽多无口，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明明相遇以后，他十分强势，各种被欺压的都是她，怎么在他口中，全是她欺负他了？
“终有一日，孤会挖掉这颗毒瘤！”苏少卿声音转冷，夜色下的双眼，如同鹰隼，凌厉而锐利。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薛菀菀却隐隐猜到，他口中的“毒瘤”，指的是她。
平白遭了骂，她没好气地回：“那祝愿陛下得偿所愿，马到功成！”
苏少卿久久没有说话。
“还擦不擦药？我都冷得受不了了。”薛菀菀实在扛不住，主动开口，嘀咕着，“夜里那么冷，我裤子都脱了，冻得瑟瑟发抖，你倒在那里多愁善感……”
“自己擦。”苏少卿闭上眼，似乎强忍了又忍，才回了三个冷淡的字。
他长腿一跨，就坐上了马。
骏马站了起来，左前蹄刨了下地，仰头打了个响鼻。
薛菀菀撇了撇嘴，心里也是有火，只轻哼了下，就去擦药了。
看不到，她也不知哪儿伤到了，只能抹了一手的药膏，往臀部上胡乱擦了擦。
“我不骑马了，走路去。”薛菀菀一整理好衣着，也不管等着她的苏少卿，直接往前面走去。
苏少卿只坐在马上，沉默着，一步步跟在她的后面。
气氛有些沉闷，两人似乎在无形的对峙着。
夜里黑，薛菀菀看不清路，摔了一跤，手掌磕在一些小碎石上，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就听到苏少卿低沉的声音：“上马。”
“不。”薛菀菀强硬的拒绝。
然而没有走多久，她又踩空摔倒了，这回磕碰到了膝盖，疼得她低低叫了声。
苏少卿下马走来。
薛菀菀刚勉强站起来，就觉得整个人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骑马。”她第一时间宣告。
苏少卿抱着她，并没有走向马匹，而是继续前行着。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相距五十里，走路太慢。”
薛菀菀的眼神闪了下，“急什么，你难道不想和我多相处一段时间吗？月色这么漂亮，多浪漫啊！”
一旦抵达古星，苏少卿很可能会死，她只是想推迟那一刻的到来。
为了那四个家伙，她隐瞒了倾羽的事，就相当于放弃了苏少卿，心底到底是愧疚的。
多陪苏少卿一段时间，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留下赏月，倒也可以。”苏少卿缓缓说，就在薛菀菀眼里涌上喜悦时，又补了句，“等我先留讯秦九，不回古星，漫漫长夜，足够撬开他们的嘴了。”
薛菀菀一惊，这是准备严刑逼供，找出谁是姬玄荒，然后杀了另外三个吗？
“不不，我们还是回古星吧！”她的声音略显急促。
苏少卿沉默了。
“我并非真要杀他们。”走了一段，苏少卿忽然停下来，低头直视着她，“我找了你七年，总也找不到你，七年堆积的失望，在选秀那日，成了绝望。”
他清冷的嗓音合着夜风，一字一字的，仿佛敲在薛菀菀的心上：“杀了他们，让你恨我，是为斩断我们重续旧缘的可能。七年光阴，我给你七年时间，你都不曾回头，我不准自己依旧存念。”
“然而，你终究是我心爱的女子，我不忍心毁你一切。我从未真正想杀他们，让他们假死、令你误会即可，当有一日，你因为他们的死，而对我进行报复，在我们之间划了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裂痕时，我便会告诉你真相，放你离开，允你与喜爱的男子逍遥自在。”
薛菀菀呆呆地望着苏少卿，听着他平缓的声音，心底忽然有些酸。
“那你，怎么现在就告诉我？”她声音艰涩。
苏少卿看着温顺待在他怀里的女孩，曾不止一次在梦里幻想这一场景。
如今终于实现了，却是在这样一番情景下。
他的容色依然平静，只是声音似在微颤：“在他们与我之间，你选择了我死。”
因为条件达成了，裂痕无法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