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对于学生来说,大概是最值得兴奋和庆祝的一件事。
在遇到路照以前,沈遥每天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少天才能放假,每天上课就忙着在日历上圈圈划划,各个法定节日的放假日期记得比自个儿的生日还熟。
遇到路照之后,沈遥仍然每天掰着手指头算数,这回算的也还是放假日期,只是目的不一样了。
以前是为了放假,现在是害怕放假。
一放假,就意味着见不到路照了。
高一期末考试最后一科考的是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还没响,沈遥就急急忙忙地交卷了,一路小跑赶去路照所在的考场堵他。
只是,去到那,顶着监考老师厌恶的眼神把里面看了个遍也仍然没有看到路照的身影。
原来,他也提前交卷了。
半个小时后,沈遥站在路照家门口,耳朵贴着铁门仔细听了一会,心里越来越慌。
怎么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
不会已经走了吧。
一想到这,心里就开始慌乱起来,开始用力地拍着铁门,手掌黏着铁锈的碎片,一下下刮着掌心。
正当沈遥心灰意冷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路照见她站在门口,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表情淡淡的。
他直直地看她:“怎么了?”
沈遥舒了一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原来你还在,我还以为……”
“什么?”
沈遥指着里面,眼睛眨了眨,笑:“我们进去再说吧。”
路照没出声,像是不大欢迎她。
沈遥皱眉,小声嘀咕:“你的床我都睡过了,还怕——”
沈遥的话刚开了个头,整个人就被路照扯了进门。
门哐地一声合上了。
沈遥坐在那张熟悉的破旧沙发上,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得促狭,颇有点反客为主的姿态:
“路照,不用害羞,过来坐啊。”
路照无奈,站在原地没有动:“你平时都这样么?”
“不是啊,我只对你这样。”
沈遥眼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整张素净的脸都衬得生动无比。
恍惚间,路照觉得这阴暗潮湿的屋里也跟着明亮起来。
只是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清:“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沈遥眼珠子转了转,舔着下唇,终于问出口,“就是……你寒假要回省城吗,还是呆在这?”
路照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情绪有点不对劲,好半天才闷声回她:“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路照冷眼看她:“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了,你要是回省城了,我就有整整三十六天都见不到你了。”
“所以呢?”
“我会想你。”
路照心头一漾,胸口处发烫。
沈遥还在看着他,路照喉咙动了动,说:“不回去。”
他说完,就去看沈遥的表情,果然看到她弯起了嘴角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心里不知怎么也觉得喜悦。
沈遥走到他旁边,拉住他的手臂:“所以你寒假都要呆在这边是吗?”
“嗯。”
“太好了!”沈遥笑得眯起了眼睛弯成一道桥,仰头看他,“其实我们桐安镇也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呆在这边绝对不会无聊的,改天我带你去永新路吃谷糟鱼,带你去桐寅山上面玩,上面可多有趣的物件儿了,你肯定没见过……”
路照弯起嘴角,随口问道:“是吗?”
沈遥一听,兴致来了,开始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比电台里说书的还要激动。一个普普通通的桐寅山被她说得跟世界文化遗产一样珍贵。
她说完,有点口渴:“路照,我想喝水。”
路照没说话转身进了房,没多久,路照就走了出来,递给她一杯水,沈遥刚接过,就愣住了。
“路照,你家终于有热水啦?”
路照背对着她站着,沈遥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轻轻地应了声。
沈遥没有多想,顺着刚才的话题,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你这周五有空吗,要不我带你去桐寅山上面看看吧,虽然是冬天,但上面风景挺好的,还有好多吃的。”
路照沉默了好久,正当沈遥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就听到他说:
“好。”
因为这一声好,沈遥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差点兴奋得睡不着觉。
这算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约会吗?
为了这第一次约会,沈遥特意去买了一套新的衣服,大清早就起床化了个淡妆。
周五那天,她手上拿了两份早餐去敲他家的门,只是始终没人应。
她以为他还没起床,站了好一会才又开始敲门,接着喊了几声,门依然闭紧,倒是把隔壁的租客给吵醒了。
“小姑娘,你找小照啊,昨天下午好像有辆轿车在楼下停着,没一会他就拿了个皮箱上来把东西都带走了。”
“走了?”
沈遥心里咯噔一声响。
沈遥一直在那等到中午,手上的豆浆已经发冷,她还在那站着。
她始终觉得路照不是那种会言而无信的人。
蹲在那等了半天,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麻了,她伸手去揉了揉腿肚,临走时又望了一眼那扇铁门,仍然是关着的。
晚上回到家,她趴在桌子上看着日历,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沈遥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两眼。
是一条短信。
只有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