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兰以前在供销社看到过麦ru精,这样的红皮铁罐一般被高高在上地放在玻璃柜台里,售货员摆着一张臭脸,用眼角余光瞥着在它面前逗留的人,似乎在说,“凭你这个穷酸样也敢买麦ru精?”
现在她不仅在陈嘉嘉这里看到麦ru精,而且有两罐!
刘香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开口问道,“嘉嘉,你这两罐麦ru精真特别,上面还写着‘人参麦ru精’,和普通的麦ru精有什么不同吗?”
她结婚以后到扫盲班学习过,“人参”这两个字还是认得的。
陈嘉嘉正在收拾床单被套之类的,听到刘香兰的问题愣了一下,“不清楚,大概里面掺了点儿人参?”
周秋棠听她提过一嘴说苏竟捉黄鳝给她补血,所以特地挑了这款据说可以补血的麦ru精,还一买就是两罐。
“人参,这可是好东西啊!”刘香兰拍大腿说,“我听说旧时的有钱人天天喝人参汤,几十岁头发都不白,看起来像年轻人一样。”
陈嘉嘉说,“谁知道呢,我又没见过旧时那些有钱人。”
刘香兰才不信她呢,“你这句话就和小婶婶见外了,你家祖辈不是挺有钱的吗?”
她父母还在厂里上班领工资,要不她怎么能养出一身细皮嫩肉?
“那是几代以前的事了,我爸妈只是普通工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陈嘉嘉这时候再次佩服刘香兰的能屈能伸,才过了几天,就一副没事发生的样子。
刘香兰不膈应,可她膈应啊。
陈嘉嘉转过身去,不想聊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刘香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苏英最最近肠胃不好,吃什么都没胃口,你说吃人参麦ru精胃口会不会好一些?”
唠了一堆话,原来是为了要麦ru精,陈嘉嘉并非舍不得这点东西,而是刘香兰这舔着脸的样子太恶心人了。
她把被子枕头什么的摞好包起来,冷声说,“小婶婶,你怎么会前段时间因为怕被我连累吵着要
分家,现在又想我给你麦ru精?你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真当她是个工具,不会有情绪?
说完也不去看刘香兰羞红的脸,抱着被子枕头出去了,一刻也不想跟刘香兰呆在这里。
刘香兰低声骂,“臭丫头,一点儿麦ru精也不肯给,真是小气!”
她跟着出了门,刚好遇到苏鑫,“苏鑫你要去哪里?”
苏鑫脸上没个笑影,显然对这个闹着要分家的小婶婶有意见,“大嫂怕被蚊子咬,我去摘点艾草晒干了熏屋子,我走了。”
刘香兰笑着说道,“这嘉嘉真是会享福,把人指挥得团团转。”
苏鑫很疑惑,“关大嫂什么事?是大哥让我去的。”
刘香兰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原来是苏竟让你去的啊。”
苏鑫不理她,踩着木屐哒哒哒地走了。
刘香兰环顾周围,苏婆子和徐翠洁不在家,大概和小苏英去浇菜喂猪了,苏昌苏盛兄弟正在她原来的房间拆床,苏竟站在椅子上钉木条,看样子要装一个帘子,而陈嘉嘉则在一边看木条有没有钉歪。
照刘香兰说,这就是苏竟惯出来的毛病,装什么帘子呢,就她金贵。
不过,大家都在这个房间里……
刘香兰眼睛滴溜溜一转,回到陈嘉嘉原来的房间里,从衣柜上拿起一罐麦ru精,飞快地藏在衣服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去,心脏还在砰砰地狂跳。
麦ru精,她的了!
搬房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终于把家当搬到各自的房间,剩下的就是在天井中间砌上一扇墙,苏昌苏盛两兄弟已经买好青砖,搬好家当以后马上开工。
不是他们迫不及待想分家,而是今天砌好了墙,明天可以正常上工,要不还得请半天假。
苏竟也去帮忙,床已经组装好了,衣柜桌子搬过来了,帘子也挂好了,剩下的就由陈嘉嘉来收拾。
陈嘉嘉看着随风飘动的布帘子,心里非常满意,
帘子是她和苏
竟到县城的百货商店挑的,很多人家里人多,但又没有足够的房间,就用帘子隔出一个一个空间,但陈嘉嘉买来是为了防止有人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床。
她开始收拾东西,重新铺好床,放上枕头,等收拾到衣柜的时候发现,怎么麦ru精只有一罐呢?
衣柜是苏昌苏竟搬过来的,按理来说两罐麦ru精放在一起,他不可能只收拾一罐,把另一罐留在其他地方。
她将东西收拾一遍,还是没有看到另一罐麦ru精的影子。
苏昌苏盛和苏竟正顶着太阳砌墙,热得满头大汗,地上还有一堆砖头。
“苏竟,你收拾衣柜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两罐麦ru精?”
苏宁擦了擦汗,“我只看到一罐麦ru精。”
还以为另一罐被她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