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照片是黑白的,以后有条件,她要将底片上色,弄好看点。
她又拆开陈为民的信,信封里除了信纸以外,还一如既往地夹着四十块钱和几张票证。
陈为民在信上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他跟厂长反映了港城大发公司结算时将美元错算为华夏币的问题,那些钱已经由省城那边代为追缴,托陈嘉嘉的福,他立了大功,厂里提拔周秋棠为段长,工资升了,平时工作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第二件事就是,厂里正在准备参加今年的穗交会,厂长正在找合适的翻译,他帮陈嘉嘉报名了。
陈嘉嘉为周秋棠能升职感到开心,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就她的家庭出身,怕是很难当上穗交会的翻译,就算陈为民帮她报上名,也只能做陪跑。
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包,里面放的都是父母之前给她寄过来的钱。
她将这次收到的钱也放进包里面,然后到屋檐下取下草帽戴上,才出门去,“阿婆,我出去一下。”
“好。”
今天苏竟他们上山打柴,她到村尾接应一下他们。
嗯,顺便看一下他有没有给她
带回好吃的野果。
北竹村边青山环绕,有的山盛产竹子,有的山比较多树木,山高林密的地方,听说还有野兽出没。
她站在大树下往山那边望去,一条蜿蜒的小路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除了草就是树,还有几朵紫色的牵牛花无精打采地挂在树梢上。
终于,远处出现几个人影,陈嘉嘉定睛一看,正是苏昌夫妻和苏竟,他们挑着柴渐渐向村里走来。
等他们靠近的时候,陈嘉嘉这才发现,原来田红霞也在,只不过田红霞比较瘦小,又走在最后,所以她刚才才没有发现。
苏竟说,“我们先停下来歇歇脚,这天气可太热了。”
苏昌和徐翠洁放下扁担,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苏竟笑容满面,摘下挂在扁担上的草编包正想开口,却听到陈嘉嘉关切地问,“你裤子膝盖这地方怎么破了?”
他很疑惑,他裤子没破啊。
田红霞双手放在背后,怯生生地说,“刚才在山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苏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在跟他说话。
徐翠洁嗔道,“你都躺在草丛里了,怎么会没事呢,如果不是我们经过,都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太阳又这么晒。”
田红霞又谢谢他们,然后才挑着柴离开了。
陈嘉嘉盯着她放在扁担上的手叹了一口气,然后盯上苏竟手上的草编包,“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竟本来打算吊她胃口的,但她这么一问,心情又莫名地开心起来,“桃金娘和油柑,今年的桃金娘长得满山都是,我挑了大的摘。”
陈嘉嘉以前吃过桃金娘,知道这种果子还能用来酿酒,但没吃过油柑。
青白色的油柑,一看颜色就知道不好吃,闻起来没有什么味道。
她咬了一口,又酸又涩,“味道真怪,这真的能吃吗?”
苏竟连忙递水壶过去,“喝水以后就好了。”
陈嘉嘉喝下一口水,惊讶地发现,吃完油柑以后再喝水,水居然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苏竟笑了起来,觉得她平时一副老成的样子,偶
尔像现在这样两眼圆瞪的,说不出的有意思。
田红霞回家以后刚放下扁担,田有为从房间里走出来大骂,“让你去山上打柴,你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偷偷跑去玩了?”
“没有,我摔了一跤,……”田红霞说。
田有为可不管她摔不摔跤,“一点小事也做不好,养你不如养条狗,浪费我的白米饭!”
田红霞耷拉着头,走到天井洗手。
她的手上有几条血口子,这是摔跤时不小心划到的,里面还夹着一些沙子。
井水浇在伤口上,非常疼。
田有为还在骂骂咧咧,她洗干净手就出门去了。
隔壁的婶子问她,“红霞,你爸又骂你了?”
“嗯。”
“这个田有为,整天不能消停!”
田红霞来到村尾的大树下,这时候苏家的人已经离开了,她坐在树下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啊,这不是田红霞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四,他手上捏着一瓶酒,又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眼睛猩红就像要吃人一样。
她连忙站起来跑了。
张四盯着她的背影,摸摸下巴,“这小姑娘长得还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