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嘉嘉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小苏曼在她身边睡得香甜的模样。
小家伙还没睡够呢。
陈嘉嘉出了房间,陈为民、周秋塘和徐翠洁三人正在吃早餐。
她打理好自己后也在饭桌前坐下,“苏竟什么时候出发的?”
她睡死了,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周秋棠说,“一个小时以前,现在应该上火车了。”
陈嘉嘉看看墙上的大挂钟,的确,现在火车应该开了。
火车头冒着烟,轰隆隆地穿过原野和山川。
何师傅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看着窗外远方正在耕田的农民,一边跟苏竟聊天,“你也是第一次坐火车吧?”
“对,我也是第一次坐火车。”
苏竟一边看手中的笔记本,上面除了工作总结外,还有怎么去鹏城的路线图。
因为没有从淮阳到鹏城的直达火车,他们需要先从淮阳坐车到穗市,然后再从穗市到鹏城。
而穗市到鹏城的火车,一天只有两班,如果他们赶不上下午这班,就得在穗市过一夜。
现在的火车没有什么人,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雷市口音的人在聊天。
何师傅挠挠头,“其实别说坐火车了,我连县城都
没有出过,去过最远的地方应该是屠宰场了。”
苏竟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安慰说,“不怕,我已经问过经常出差的人,应该怎样到鹏城了。”
在棉纺厂里,何师傅是负责带苏竟的,相当于是他的师父,但现在显然他比何师傅镇定。
镇定地买票,镇定地找座位,镇定地看火车开动——何师傅看到火车开动还小小地激动了一下。
坐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个雷市口音的人说,“他们居然也是到鹏城的。”
“到鹏城有什么奇怪的?”又有一个人说。
“你忘了,淮阳棉纺厂和林水棉纺厂合伙起来,要求安德鲁兄弟公司给他们的工人培训怎么安装设备?”
“刚才好像他们就是从淮阳站上车的。”
接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变得很小了,何师傅竖起耳朵仔细听,只能听到“傻子”“太自大”之类的零碎词语。
何师傅又惊又怕,小声问苏竟,“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苏竟说,“听口音应该是雷市的。”
“哎呀,我也知道他们是雷市人,但问题是他们好像对我们没有好感。”何师傅说。
苏竟想,何止没有好感,这帮人知道他跟何师傅是淮阳站上的火车后,语气中满满的敌意。
何师傅和他没有出过淮阳,何师傅又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心扑在家庭和工作上,没有机会不会跟人结怨,听何师傅的语气,他也不认识这些人。
那就有趣了。
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他们说话带有雷市口音,知道淮阳棉纺厂和林水棉纺厂的事情,而且也要去鹏城。
苏竟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说,“这些人应该是雷市五金厂的。”
他的声音不小,这话一出,身后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嘎然而止。
何师傅云里雾里的,“雷市五金厂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竟微笑。
雷市五金厂跟何师傅没关系,可是跟他有关系,而且有很大的关系。
郝厂长靠他的设计狠狠地敲了雷市五金厂一笔呢。
据郝厂长说沟通过程非常愉快,就是谈到钱的时候差点撕破脸。
不过这些都是陈为民闲聊的时候说的,何师傅不一定知道。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你们是淮阳棉纺厂的人吗?”
男人长得高高瘦瘦,发顶微秃,眼皮子微微耷拉下来,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
何师傅说,“对,我们就是淮阳棉纺厂的,你是哪位?”
男人一只手放在椅背上,丝毫没有在意被人知道他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窘迫,神态非常轻松,“我是雷市五金厂的副厂长,我姓卢。”
何师傅暗暗吃惊,居然给苏竟说中了,他们果然是雷市五金厂的人!
苏竟说,“卢副厂长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想来看看棉纺厂派了什么人去鹏城而已,”卢副厂长嗤笑一声,“想不到派了两个没有出过淮阳的土包子。”
话音刚落,苏竟身后便响起了嘻嘻哈哈的哄笑声。
何师傅气得满脸涨红,“你说话客气点!”
“难道我说错了?你们本来就是土包子,”淮阳棉纺厂的厂长坑了他们唱一笔巨款,卢副厂长厂长觉得自己已经算客气的了,“听说你们厂里还有个人叫苏竟的?”
太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居然给棉纺厂耽误了,应该来五金厂才能发挥出才能。
何师傅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他正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眼前容貌俊秀的小年轻说,“我就是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