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苏竟一样,拿着淮阳大学和棉纺厂的两份工资,加上前段时间省里发下来的奖金,小夫妻的存款非常充足。
徐翠洁这才熄了亲自上阵的心思。
找个好日子,陈嘉嘉便搬家了。
彭春桃、李岗、江新月和曹洪洋也来帮忙,他们这次也分配到了房子,跟陈嘉嘉做邻居。
按照淮阳的风俗,徐翠洁用油炸了甜糯米团子分给大家,糯米团子里是花生、白糖粒和芝麻。
“用料真足啊!”江新月被这无比甜蜜的味道折服了。
周秋棠偷偷跟陈嘉嘉说,“你搬出去的那晚,你爸一晚上没睡好,老念叨着你和曼曼,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认床,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陈嘉嘉说,“你和爸想来看曼曼,随时都能过来。”
“好。”
周秋棠口头上答应,心里却有另一番计较。
她觉得陈嘉嘉已经结婚,而且搬出去住,以后肯定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要不亲家母也会有想法的。
没想到第二天下班,陈为民过来接她下班,“走,我们去嘉嘉那里吃饭去。”
周秋棠为难地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亲家母了?”
之前住在一起还好,她和陈为民到饭堂打点菜回家大家一起吃,现在不住在一起了,还总跑去吃饭的话就会麻烦到徐翠洁了。
陈为民说,“不会,因为苏竟说今天他和嘉嘉下厨。”
周秋棠松了一口气。
这样她就放心了。
小苏曼已经会走路了,看到周秋棠马上扑上来,“婆,抱抱。”
她今天穿了一件暖和的毛呢外套,小脸蛋红扑扑的格外粉嫩,周秋棠抱起她,脸蛋亲香她的脸蛋,“想外婆了吗?”
小苏曼用力点头,“嗯,晚上也想。”
周秋堂笑呵呵抱着她。
过几天,陈为民和周秋棠也搬家了。
新家就二楼。
陈为民非常不开心,“其实我想住五楼的,住二楼蚊子多。”
看不起谁呢,他腿脚好得很,就算住在五楼也能爬得上去。
周秋棠倒是十分满意,“蚊子多就买点艾草火
绳回来熏,拉上蚊帐,保证蚊子进不来。”
厂里重新分配了房子,她和陈为民年纪也大了,看来应该会在这套房子住很久,这样的话二楼刚刚好。
陈嘉嘉帮忙把花花草草也搬来了,在阳台忙着给花草分类。
只能看不能吃的放在一边,吃呢还敢吃不能看的又在另一边。
一个星期内连搬两次家,她晚上睡觉时觉得肩膀痛得很,似乎抬不起来了。
苏竟倒点红花油到她肩膀上,然后慢慢地捏起肩膀。
这感觉太酸爽了。
苏竟又说起一件事,“雷市五金厂想请我去修理机械。”
“你答应了?”陈嘉嘉问。
她记得因为种种原因,淮阳棉纺厂和雷市五金厂的关系并不好。
“当然答应,”苏竟语气轻快,“他们给的酬劳挺好的。”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无奈那边给的太多,只好牺牲一天的休息,到雷市那里看看情况早说。
陈嘉嘉笑眯眯的,“我记得雷市五金厂的卢副厂长说了,他们厂有的是钱,当然多多益善了。”
这样才能对得起那位夸下的海口。
苏竟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星期天的早上,他准时出现在雷市五金厂门口。
接待他的是五金厂的张书记。
张书记大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身材有些瘦削,穿着一套整齐的工作服,帽子戴得一丝不苟。
两人寒暄几句,张书记便带苏竟进车间,开了门,把锁头挂在大门边上,“因为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班,这里就我和你,你可以放心检查机器。”
苏竟点头。
他随身带了一个工具箱,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工具,他找到适合的工具拆开发动机的外壳,对里面的零件进行检修。
摸到外壳上“安德鲁兄弟公司”的标志时,他顿了顿。
他的手指生得极为好看,肉骨均匀,指节分明,因为需要天天摸机械的关系,他指甲修剪得极短,不给任何污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张书记心中暗暗期待:看这苏竟年纪轻轻,动作却十分熟练,应该能修好这套机械。
他听庞月娥说,淮阳县棉纺厂从国外进口的那套设备,平时也是苏竟在维修的。
过了一会儿,苏竟说,“这里焊接的地方断了,应该是当初焊接的时候没有焊牢,需要重新焊一次。”
如果没有猜错,上回卢副厂长从鹏城带回来的这套设备,而负责组装的就是桑德斯。
以桑德斯的人品,的确能做出随便焊几个点、应付交差的事。
所以五金厂也只能吃哑巴亏。
张书记问,“你有把握修好吗?”
苏竟正想说话,这时候卢副厂长出现在门口,“老张,怎么找人来修机械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能赶到这里全靠有人通风报信。
卢副厂长还在家里喝茶看报纸,狗腿子姚科长匆匆忙忙地过来报信,“刚才我看到张书记带着一个人进了车间!”
“带谁进车间?”卢副厂长问。
姚科长说,“我离得远,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不过觉得他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卢副厂长没放在眼里,“也许是张书记想要看看车间里的情况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喜欢搞一些虚有其表的东西,上回还劝我多给王大张二一些医药费。”
王大和张二就是台风天被铁门砸伤的两个员工。
杨冰在一旁听了,插话说,“上回我找庞月娥帮忙的时候听她说,张书记也让她帮忙找能维修设备的人,估计是找到了。”
杨冰越说越开心,“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给我送那件羊毛大衣的。”
“这件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卢副厂长气死了。
杨冰如同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兴奋劲儿全没了,讷讷地说,“我不过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太惊喜了!
站在大门口的卢副厂长如是想。
站在一堆零件前面的,不正是苏竟吗?
怪不得姚科长说人看着面熟,真是猪脑子,见过苏竟一面居然忘记了。
张书记笑呵呵地说,“宗明,我跟你介绍,他叫苏竟,是我特地从淮阳请过来的,之前没有把握他能不能修好这发动机,所以没有跟你说。”
卢副厂长心道,别介绍了,我比你认识他更早。
“老张,你可别被人骗了,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卢副厂长一个眼风也没给苏竟。
苏竟笑了一下,“卢副厂长倒是挺了解我。”
平时张书记尚且能让卢副厂长一步,但如今涉及到五金厂的运行,张书记觉得自己不能再让步了。
他刚才没有介绍卢宗明,但苏竟却知道卢宗明的职位,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两人早就认识了,说不定还有过节!
张书记脑袋疼,“苏竟是淮阳棉纺厂的骨干,还是淮阳大学的优秀教师……”
卢副厂长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走了狗屎运,混到大学做老师了。
苏竟纠正说,“目前还不是淮阳大学的正式老师。”
“那是迟早的事。”张书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