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我来北竹村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照青蛙,你们下次叫我一声,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活儿太累了,不适合你,如果你真想去的话可以直接去。”苏竟还记着方康维劝陈嘉嘉别跟他结婚的事。
方康维吃了一个钉子,心里有些奇怪,这时候陈嘉嘉出来了。
她穿着一件黑色料子的衣服,应该是睡衣,细看之下衣服上还有隐隐约约的图案,衬得她皮肤白皙眉眼精致,极为好看。
她应该刚起床不久,看到苏竟手上捧着一个大盆子,欢呼一声也跑过来了,“你捉了这么多的黄鳝啊!”
苏竟露出笑容,尽量抑制住得意的表情,“对,这是我一个小时抓到的。”
他抓回来以后用水养着,今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向她显摆来了。
一堆黄鳝挤在盆里不断地钻来钻去,简直就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但在陈嘉嘉眼里,它们已经变身溜鳝段、黄鳝鲜虾粥、炒鳝丝……
光用想就已经流口水了。
但目前有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需要解决,陈嘉嘉有些为难地问,“可我不会处理黄鳝,黄鳝身上有一些粘液很难洗干净,应该怎么处理呢?”
方康维刚张开嘴想说话,苏竟才不会给他丝毫表现机会,“这个简单,你拿点儿盐水搓一搓就可以了。”
方康维摸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他觉得今天苏竟有些针对他。
可他们两人平时没有多少交集,矛盾又从何而来呢?
这个时候没有冰箱,没有可用的保鲜技术,黄鳝只能尽快吃完。
方康维和男知青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到小河边捞了几枚小虾,又摸了一些河蚌,连同处理好的黄鳝放入砂锅粥里,再撒点紫苏,吃起来又鲜又甜,连陈嘉嘉这种胃口小的也吃了两碗,更别说其他需要干体力活的人了。
平时吃饭没有多少油水,他们只能靠饭量维持体力。
虽然天气有些热,但能吃上一碗这样的粥,全身都感到舒服。
这会儿连林桂珍也不说风凉话了,心里反而隐隐有些羡慕,“平时苏竟为陈嘉嘉牵牛,又送果子又送鱼的,看来这桩婚事也并非一无是处。”
一个男知青说,“那如果是你,你愿意嫁过去吗?”
“如果让我嫁给一个农村男人,却是万万不能的,我才没有陈嘉嘉这么傻,教一些蝇头小利骗了去。”林桂珍有些不屑。
陈嘉嘉是没得选,能跟她一样吗?
陈嘉嘉吃了两碗粥,于是晚上苏竟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她小肚子圆圆的,看上去有些憨态可掬。
苏竟真想上手摸一摸,听说这样能促进消化,但他不敢,他现在连靠近陈嘉嘉一点都不知道手往哪儿放,很典型的没跟女孩子打过多少交道的样子。
至于昨晚照青蛙时,罗忠实和黄雷给他传授如何跟女孩子相处的知识,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再说了,他们没有谈过朋友,说的那些话不都是唬人的吗?
过了两天,陈嘉嘉收到朝思暮想的来信。
信件一共有两封,一封是父亲陈为民亲笔写的,他在信中对陈嘉嘉没有告知父母便去领结婚证的事十分失望,表示不会来北竹村参加她的婚礼,让她好自为之。
一封信只有寥寥几行字,足以看出陈为民的怒气。
不过这已在意料之中,陈嘉嘉苦笑了一下,又打开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是李丽华寄过来的,足足有三页纸。
原来李丽华到了县城以后,便一路找到陈嘉嘉的家。
刚好陈为民和周秋棠两人在家休息,知道李丽华是陈嘉嘉一起下乡的朋友,还带来陈嘉嘉的信,非常开心,连忙招呼她留下来休息,三个人还一起欣赏了李丽华和陈嘉嘉在北竹村的合影。
但很快,这种高兴在看完信以后,就变成了震怒。
李丽华在信中说,“你既然决定要跟苏竟在一起,好歹给他们一个缓冲期,突然这么告诉他们,惊喜变成了惊吓!”
于是便有了陈为民怒气冲冲的回信。
其实李丽华也能理解陈为民的感受,娇养了十多年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农民,谁能受得了啊!没到派出所告苏竟的状已经很给面子了。
李丽华在信中说,陈为民和周秋棠两人精神不错,后来了解到,本来棉纱厂那边接到举报信要查他们夫妻,但查来查去只能查到他们的确有个亲戚在国外。
而棉纱厂这边现在正抓紧生产,陈为民作为一个棉纱厂的老会计,能打一手好算盘,又知道旧账目,什么账在他手下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棉纱厂根本离不开他,这不,夫妻俩刚被限制自由,没两天又被放出来了。
李丽华当晚就在陈家住下来,周秋棠拿了钱票给她,说丈夫也是一时生气,气女儿被自己牵连,不愿意女儿受苦。
周秋棠现在身份特殊,不好像以前那样寄钱过去,也不能到北竹村参加婚礼,这些钱和票证只能托李丽华帮忙寄。
李丽华复述了周秋棠的原话,“这些钱票是给嘉嘉结婚用的,我女儿的婚礼,应该风风光光、好好看看。”
陈嘉嘉顿觉手上的钱票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