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是整个棉纱厂非常关键的职位,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上回革委会的人把陈为民夫妻请去配合调查,郝厂长只能另外提拔一个职工上来做会计,结果那人做得乱七八糟,还差点损失一大笔钱。
没办法,郝厂长只能求爷爷告奶奶的,动用人情把陈为民放出来。
说起来真神,别人几天都弄不好的帐,陈为民算盘哗啦啦一打,半天就处理完了,任谁看了都得竖起个大拇指,赞一句“绝了”。
郝厂长看着陈嘉嘉长大的,但也不得不说陈嘉嘉坐这个位置,不合适。
棉纱厂现在正值蓬勃发展的重要时刻,为什么要舍弃经验丰富的老手,去培养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
陈为民把门口堵得死死的,“老郝,你担心,我不是为了嘉嘉的事找你,而是上次穗交会的账目出问题了!”
一听是正事,郝厂长马上停下蠢蠢欲动的脚,下意识地重复,“账目出问题了?”
“对,”陈为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账目和单据,“你看,这是我们上次穗交会签的单子,客商那边给的定价是以美元计算的,而这张是大发司的结算单,是以华夏币计算的。”
郝厂长大吃一惊,“如果港城那边结算错了,那我们的损失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在这个被经济封锁的年代,穗交会是赚取外汇的重要途径,外商可以通过港城那边的公司作为进出口的渠道,而棉纺厂这边也需要港城那边的公司帮忙兑换货币之类的。
没想到大发公司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吞了棉纱厂三分之一的货款,一想到这里,郝厂长想吞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郝厂长这时候宁愿陈为民是为陈嘉嘉的工作来找他了。
陈为民说,“你知道的,我们以前读书那会儿只学过俄语,后来改了,能学英语了,可我们都老了学不动了,这件事还是嘉嘉不经意发现的,我马上就过来跟你说了。”
“原来还是嘉嘉看出来的?”郝厂长笑道,“那她还真厉害,以前老师教过的都没有扔下。”
“要真厉害,她就不会下乡以后只能放牛,一天赚七个工分,自己也养活不了自己了。”陈为民十分怨念。
没错,他就是想邀功!
郝厂长打哈哈,“这样吧,我先摇个电话问一下省里,如果查明白真如你说的那样,我们差点被大发公司坑了,我就把秋棠从操车工升为段长!”
陈为民心里掂量,如果周秋棠升为段长,平时上班也不用这么辛苦了,郝厂长的这个提议,还是挺不错的。
郝厂长到了第二天下午才把陈为民叫去办公室,“我们淮阳棉纺厂小,到了穗交会那些翻译员没拿正眼瞧我们,都跑去机械厂汽车厂那边帮忙了,请也请不来,要不我们怎么会吃这种亏呢?”
港城大发公司给的回复是,他们的出纳看错货币单位,把美元看成华夏币了,郝厂长倒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如果没有那张签约单,棉纱厂可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白白损失一大笔钱!
陈为民可是听过其他去过穗交会的人抱怨这个问题,于是厚着脸皮说,“如果下次厂里再去参加穗博会,下次不妨让嘉嘉跟着去,她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又能开车又懂英文,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