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厂长离开以后,马厂长也拿着介绍信来到柜台前,这次化肥厂里参加穗交会的除了他和叶小燕,还有一个会计,所以他要了三间房。
他不满意招待所房间的布置,除了床之外就是木头桌子木头椅子,看上去跟牢房没什么区别,更比不上家里。
好在还有一台电风扇。
他开了风扇,躺在床上吹一会儿凉风,想起陈嘉嘉,心里痒痒的。
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可惜没能跟她搭上话,都怪郝厂长,如此没眼色,也不知道怎么当上棉纺厂的厂长。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来的人是叶小燕,她看上去有些羞怯,手里还提着一个热水瓶。
她回自己房间以后马上打水洗脸,洗掉一路的尘土,精神重新振作起来,这才出门去找马厂长。
马厂长有些意外,“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过来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招待所不比家里干净,如果有需要扫地擦灰尘之类的,你千万别客气。”叶小燕羞涩一笑。
马厂长多看了她几眼,这叶小燕挺会来事,说的话也中听,他就喜欢这样的下属,“这些活儿有服务员做,你进来吧。”
叶小燕提着热水瓶进来,“马厂长,你路上奔波一定很累了,要不要喝点热水?”
“好。”
叶小燕便提着热水瓶到桌子前面,把茶杯洗了,再倒上热水。
马厂长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一双眼睛又不安分地溜到叶小燕身上。
身材挺好的,但相貌比起陈嘉嘉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叶小燕感觉刺人的眼光,心里直打鼓,热水差点浇到手上,她笑吟吟地说,“水有些烫,先晾凉了再喝。“
马厂长”嗯“了一声,“小叶,你坐。”
叶小燕脸上一喜,乖乖地坐下来以后还整了整衣角。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陈嘉嘉的事情?”也许马厂长觉得这样有些突兀,又补充一句,“我有些好奇,棉纺厂为什么会请她来做翻译。”
叶小燕心里只想撕了陈嘉嘉,可又不得不回答马厂长提出的问题,“她和我是同学,又一起下乡,后来我回城了,她留在农村,听人说她和当地人结婚了。”
所以马厂长你就别惦记着她,人家已经结婚了,你还是多看看身边的人吧!
马厂长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年轻就结婚,真是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觉得哪方面可惜。
叶小燕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觉得,一旦结婚就没法回城了。”
招待所的另一个房间,冯科长也和陈嘉嘉说起冯厂长。
“马厂长有时候比较不拘小节,姑娘们对他的评价都不是太好,如果下次遇到他,你要注意一下做事分寸。”
陈嘉嘉觉得冯科长差不多要喊出“马厂长不是好人你千万别被他占便宜”了,“放心吧冯阿姨,我心里有数。”
冯科长满意地点头,“咱们这些已经结了婚的,就不要和未婚姑娘凑热闹了,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正道。”
她果然没看错人,陈嘉嘉不像其他漂亮姑娘一样利用美貌去要好处,挺实心眼的,否则也不会和一个乡下小年轻结婚了。
现在哪里还有城里姑娘愿意嫁到农村去的?
这人呐,心眼太活不好,但太死心眼也不好。
怪不得老陈每次提起女婿都着急上火的。
冯科长心情一好,就跟陈嘉嘉说了更多马厂长的事情。
原来马厂长早已经结过婚,老婆是他的大学同学,连孩子都有两个,他年纪轻轻靠着老丈人的关系坐到化肥厂厂长的位置,非常风光得意。
后来老丈人被查出贪污受贿抓了起来,他的靠山倒了,为了撇清和岳父的关系,他干脆利落地离婚,把老婆赶回了娘家,一点也没念及夫妻之间的感情。
说到这里,冯科长非常痛心疾首,“自从他离婚以后,没人管着他,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骗了,总以为他工资高又相貌堂堂的,是一个好丈夫人选,结果把自己也折进去了。”
陈嘉嘉问,“难道没有人反映他的问题吗?”
“大家都要面子,只能自认倒霉了,”冯科长说,“你要知道,舆论对男人的包容远远比对女人的要高,很多人觉得马厂长不过风流韵事多了点,但又觉得那些姑娘自甘下贱,——人就是这么矛盾。”
陈嘉嘉觉得虽然马厂长不是个好东西,但显然叶小燕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两人碰到一起,说不定是垃圾分类分对地方了。
叶小燕看马厂长的眼神志在必得,而看向她时则充满了嫉妒,大概将她看做了竞争对手吧。
爱情果然会让人眼神变得不好,她像那种捡破烂的人吗?
她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有病。
不过,冯科长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别看马厂长一副被她迷住的样子,但他趋炎附势,知道她家情况以后说不定跑得比谁都快。
陈嘉嘉和冯科长收拾好房间,又开窗通风,才下楼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