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除了师尊之外,不会有旁人有这能耐了。
更让越清规感到手脚冰凉的是,柳仪景此刻是男身,也就是说,绑他的人早就知道他身体的秘密了。
男女共体,阴阳莫辨。
好似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下一瞬珠帘一动,缓缓行出一道玄色的身影来。
是师尊。
果真是师尊!
越清规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下意识地出声道:“师尊,快救一救小师妹!”
可柳宗师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径直走到了桌前,熟视无睹地瞥了一眼被绑在桌上的柳仪景,神色自若得很,仿佛根本没有任何廉耻心。
像是对待什么物件一样,柳宗师冷声道:“本座说过了,不准你化作女身的时候,跑去同你几个师兄弟亲近,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违拗本座?你以为他们会救你么?太异想天开了。”
说着,随手钳起他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看着那么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柳宗师冷漠道:“哭什么?把眼泪收回去,还不到你哭的时候!”
“你这副身子,比起天生炉鼎之体也不差什么了,想不到竟然这般淫|荡,本座不过才赏了你几支毛笔,你就能如此兴奋了。真是低贱。”
越清规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孺慕的师尊,居然能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来。
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中,好半天都缓不过来神。
直到听见衣衫落地的声响,他才回转过神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看得目眦尽裂。
师尊竟然解开了束缚着柳仪景的绳索,将之毫不留情地往地上一推,柳仪景被迫跪伏在地。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身后毫不留情的鞭挞抽得摔趴在地。
柳宗师呵斥道:“跪好!本座今日便让你知道,胆敢忤逆本座,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鞭子通体漆黑,小儿手腕粗细,其上是密集的纹路,兜着风狂抽下来,而且鞭鞭狠辣,毫不留情地往柳仪景身下抽去。
直抽得他瘫软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柳宗师逼迫他跪好,每每柳仪景才一跪好,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越清规的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往后倒退。
也是此刻,他才堪堪明白,原来柳仪景的恨意并非凭白无故。
而是积攒了很多年,才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
原来柳仪景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曾经经历过那种不堪,迫他承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名义上的父亲,他的师尊。
耳边蓦然响起了柳仪景先前的话:“我本来就是脏的。”
这只是柳仪景经历过的其中一小段,还有很多是越清规不知道的。
他也明白了,柳仪景梦中哭喊的那句“不要用折扇”是什么意思。
师尊表面上对柳仪景疼爱有加,私底下竟然不把他当个人看,动辄欺辱鞭挞,且毫不留情。
越清规惊慌失措,双腿宛如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柳仪景蜷缩在地,衣衫都被抽打的破碎不堪。
甚至都不敢取出毛笔,就这么被堵着嘴,被人没头没脸的鞭挞。
而此刻,殿门和窗户都没关上。
但凡有弟子经过,就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鞭挞声,以及柳仪景抑制不住的哭声。
“住手!不许你打他!给我住手!”
越清规猛然冲了上去,试图阻止。
可身子毫无阻隔地穿了过去,根本就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你是本座的炉鼎,本座想如何惩治,就如何惩治。你胆敢再用女身去勾引你的师兄们,本座就将你绑起来,丢到人间的勾栏院里,听清楚了么?”
柳宗师打够了,随手将鞭子丢到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柳仪景狼狈的模样,冷笑道:“该怎么做,不用本座亲自教你了吧?”
柳仪景浑身一抖,好半天才爬了起来,哆嗦着抓住鞭子,而后当着越清规的面,将之封入自己体内。
越清规只觉得头皮上的神经都一跳一跳的,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他神魂俱灭。
怎么都没想到,柳仪景在天剑宗居然过得是这种日子!
同门这么多年,他们师兄弟几人居然毫无察觉,每日朝夕相处,竟然都不知道柳仪景身上有伤!
“滚去密室跪省,没有本座的吩咐,不许起身。”
越清规眼睁睁地看着柳仪景像条狗一样,拖着伤痛的身子爬走了。
心脏闷闷的痛了起来,只觉得整个人宛如置身在红莲业火之中,将他的信念,孺慕,将他的一切焚烧殆尽。
所有的一切终将荡然无存。
越清规痛得跪倒在地,双手掩面,眼泪顺着指缝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坚持什么。
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扪心自问,是非曲直,黑白善恶,他到底能不能区分清楚。
什么才是真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切。
“师兄……”耳边又传来柳仪景怯怯的声音,“师兄,我饿了,你能不能带我下山买点吃的?”
越清规缓缓抬起脸来,入目就是两道身影。
年少的自己,还有年少时的柳仪景。
“不行哦,师尊吩咐的,不准我们随意下山,你若是饿了,就去小厨房里寻着吃的。师兄还要练剑。小师妹,你自己去玩,听话。”
年少时的越清规手里执着长剑,脸上还挂着一层薄汗,正在校场的阴凉处稍作歇息。
正值暑热,还在校场上练剑的弟子并不多。
“师兄,你就陪我下山,好不好?我们偷偷地下山,师尊不会知道的。师兄。”年少时的柳仪景穿着淡青色的裙子,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啾啾,扯着越清规的衣袖,不停地央求道:“好不好嘛,越师兄,带我下山罢。”
越清规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记忆里的小师妹大多时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平日里也不见她练剑,常常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每次一问她的去处,就会有弟子说,小师妹又躲懒去了。
而他们这些当师兄的,平日里注重修行,甚少有时间去关注一个喜欢躲懒,不求上进的小师妹。
往往只会敷衍几句,让小师妹自己下去玩。
也许,柳仪景当初那么央求他带自己下山,就是为了能逃出天剑宗,逃出柳宗师的魔爪。
可却没有一个人发觉,也没有一个人搭理。
越清规甚至还想起了很多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柳仪景每次偷偷下山,又被他们师兄弟几个从山上抓回来,一路上都是又哭又闹,破口大骂的。
有一回师尊命他前去把柳仪景抓回来,越清规领命去了,寻到柳仪景时,这孩子竟然藏在戏班子里,把自己画得面目全非,正躲在箱子里,意图跟着戏班子走。
后来被越清规提溜着回山时,一路上柳仪景都在哭,把脸上的脂粉都哭花了,黏糊糊的一团。
越清规不甚会哄人,尤其还是一个“痴傻”的师妹,路过卖蜜饯的小铺子时,会给小师妹买点蜜饯回去。
只要小师妹一哭,就往她嘴里塞一颗蜜饯。
但饶是如此,小师妹还是能生生哭一路。这让越清规当时很头疼,也很无奈。
既不能打,也不能骂。
倘若换个其他的弟子,他当真不想管了。
冲冲忙忙将人交给师尊之后,赶紧拱手告退。
也许,他走之后,他买给小师妹的蜜饯,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进入小师妹的腹中。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也许小师妹的“顽劣”,会给她自己带来多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