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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心里所有的矛盾,酸涩在最后一刻统统化成了不甘,他幽幽的看着边上站着的林启生,只觉得这小子单薄的很,弱不禁风,怎能配得上李清璇?
林启生虽然被这一眼吓的不轻,却能清楚的察觉到这丞相眼中的敌意。他鼓起所有的勇气,恶狠狠的回瞪了过去。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汇处,火花重重。
“丞相,”最后还是林老爷发了话:“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您带走清璇,实在是于理不合,您看呢?”
杨桓纵使权力滔天,在此事上还是理亏。
再加上他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带走清璇的理由。
最终他不得不在林启生得意的小眼神中,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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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路长,杨桓一行人乘船,过了几天便到了京城。
期间,杨桓还因为没能带走清璇,被小郡王苏煜狠狠的嘲笑了许久。
杨桓出生世家大族,有家族扶持,再加之本就手腕极强,年纪轻轻便坐上了丞相的位置,权势滔天。一般的人,别说郡王,就是王爷都不敢嘲笑他半句啊。
可苏煜就不同了。
苏煜和妹妹苏敏,自幼就是在杨家长大的。
苏煜的父母去的早,苏煜的爹死前把他们兄妹两托付给了杨桓的爹,三人在一起长大,感情比旁人分外的好些。
有时候苏煜都觉得,若不是那年的春天,杨桓在灵云寺里遇见了清璇,从此陷入情网,自己的妹妹早就是丞相夫人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希望杨桓能好好的,希望他能找到一个自己心爱的人,白首到老。
苏煜常常被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觉得杨桓能有自己这么个好兄弟实在是难得啊。
杨桓到丞相府的那一日,正好和风细雨,雨滴顺着灰瓦落在青石板地上,鸣声清脆,恰似风雅文人举起落子那清脆的一击。
杨桓还未走进屋,便听见苏敏清脆的小声从里面传来,随后又听见母亲无奈的笑声:
“……你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般的顽皮……”
“你们聊什么呢?”杨桓走进去,笑说:“母亲,你背着儿子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杨夫人看着杨桓,笑的便有些耐人寻味:“桓儿啊,方才娘和敏儿说你小时候的样子呢,你一出生,脸上皱巴巴的,难看的像个小猴子。”
杨桓便失笑:“娘,刚出生的孩子哪里有好看的?儿子如今长的,不是还成么?”
看这个蒜让你给装的!
苏煜在一边酸溜溜的想着,切,你那是叫“长得还成”么?你已经是全京城少女的偶像了啊!
可苏煜不太敢说出来,就揉揉鼻子,打个喷嚏,不理他了。
杨夫人却笑着说:“桓儿,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黑,跑起来就像个黑炭在动似的,最近两年倒是白了一点。”
“娘真是说笑了,儿子幼时顽皮,总喜欢在骄阳下玩耍,难免晒的黑……”
“我可不管,”杨夫人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你小时候就是黑,你以后的孩儿啊,像敏儿就好了,她从小就白。”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里便静了下来。
苏敏又是娇羞又是期待的看了一眼杨桓,见杨桓半天都没接话,便尴尬的笑说:“伯母说什么呢。”
“孩儿像你,不好么?”杨夫人却像是没看见儿子的差脸色一般,继续说道:“桓儿,
你如今老大不小了,婚事还没个着落,若是咱家一直没后,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你死去的爹?”
“娘……”、
“娘什么娘,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杨夫人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出来,说道:“娘喜欢敏儿喜欢的紧,今日先把话放在这了,腊月之前,你给我把婚事办了。至于婚期几何,你自己定。”
杨桓便低头沉默,也不知道把杨夫人的话听进去了没。
四人之间的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苏敏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此刻脸红的像个什么似的,极是尴尬,又羞,又难为情。便想早点把这个话题给转过去。
于是她便说道:
“哥哥这次去江南,可听说什么好玩的趣闻?”
苏煜也急着把话题转走,于是赶忙笑着说道:
“这个自然是有的,清河哪里,好玩的事情可真不少呢。我走之前,有户农家,他家的母猪,生了一只六脚的小猪,敏敏,你没见过吧?”
苏敏微微一笑:“这算什么,我小的时候,从江南来的商旅说过更奇怪的事情呢,咦,那天好像你也在。”
苏煜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便抢过话说道:
“当初那商人将的事情更怪,说是当地有个富户的公子生了一场怪病,昏迷了好几个月,连着十几个大夫诊治之后,都说这公子命不久矣。可是没过多久,这公子又醒过来了,醒来之后,便疯言疯语的,说什么自己是楚国人,笑话,那公子祖祖辈辈都是我大商的人,他又怎会是楚国的?总不能是借尸还魂吧?”
话音刚落,苏煜便看见杨桓面色一变,接着大步的走了出去,任凭身后的杨夫人如何唤他,都不停下来。
苏煜心知事情不对,便一路小跑的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