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怕影响林启生,那其实也可以挑一个林启生不在家的时候的。秋娘早些回到她爹娘身边,一来有了呵护关爱,也不至于如此胆小怕人,二来么,自然是能绝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派下人去林家通了话,林家自然激动,忙不迭地派人回信,言辞恳切,说明日下午林启生要去拜访主考官,家中正好只有二老在。
这时间便就这么定下了。
临走之前,秋娘焦虑难安,整个人十分的局促紧张,两只手一直交互搓着,背后的冷汗从未断过,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一般。
她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一个人想着心事,碰巧陈生路过,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很无助可怜的模样,便好心问她:
“你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是姑娘训你了?”
“不是,”秋娘泪眼盈盈地看着陈生,仿佛看见了第一天这个少年帮自己置办东西的模样,诚然清璇是帮她最多的人,但陈生却是让她觉得最可靠的人。他刚毅的面容,魁梧的身子,仿佛能给予他人无限的安全感。
“那又是何事?”
秋娘其实是个话少的人,平素从不与他人说自己的心事,唯恐别人因此厌烦嫌弃自己,可当她看见陈生这样问她的时候,便觉得这人是可靠的,自己可以将心事说给他听。
“姑娘说,要带我去认亲。可我却觉得,要是爹爹和娘不喜欢我这个女儿,那可怎么办?姑娘待我这般的好,平日里连小活都不让我做,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林家的姑娘,可若是连爹娘都不喜欢我,那姑娘会不会跟着一起讨厌我?”
她是真的不安。
从小到大,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受到的大多是嘲笑和白眼,每次被同伴欺负,妈妈便睁只眼闭只眼的。说实话,妈妈自然是最喜欢看见这些女孩们争斗起来,姑娘们争奇斗艳,她的楼生意才能更好啊。
秋娘长到现在,其实得到的不多,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恐惧失去手中现有的一切。才这样不安,焦虑。
陈生倒是爽朗一笑: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放心,林家的事我多少还是听过一些的,林家的老爷最是喜欢女儿,对儿子倒是不怎么样,再说当年他们并不是有意丢弃你,而是山中人多,你被拐子拐去了,你放心,无事的。”
陈生的笑声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吹去了在秋娘心头盘亘不去的阴霾,仿佛前路都因为他的笑容而变得明亮了起来一样。
“陈生大哥,谢谢你。”
“小事,何须挂记?”
陈生急着走了,秋娘却还坐在原地,小脸难得绽放了一个笑意。
其实方才最无助的时候,真想冲进陈生的怀里,哭着诉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可终究还是不敢,她害怕陈生会因此觉得她是个不检点的姑娘,从此远离了她,不复往来。
她是真的很珍惜手上仅有的东西啊,哪怕只是一点虚幻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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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二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见清璇进来,林夫人急匆匆迎上去,嘴里念叨着:“我儿蔓如呢?蔓如?”
清璇笑道:“夫人急什么?你看看我身后是谁?”
秋娘羞羞怯怯从清璇身后探出了脑袋来,一看见林老爹因激动而狰狞的面容,吓得又立刻缩回去了。
林夫人心里酸涩难当,想当年蔓如丢的时候还是个活泼的小丫头,怎么如今变成这幅胆小的模样了?她欢欢说伸出手,温柔地将秋娘拉到了自己身边。
“像,真是太像了,你都不知道,你和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有多相似。”
秋娘却嚅嗫道:“还没滴血认亲呢。”
秋娘担心林家的二老将自己当成了女儿,可到时候却又发现不是,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林老爹性子急,立刻急声说道:
“还要验什么验?你看看她那鼻子眼睛,和那混小子多像,肯定是我们林家的苗苗!”
清璇还是了解秋娘的,笑道:“你们就让她验吧,不验她心里可不安生。”
滴血认亲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秋娘自然是林家的女儿,林夫人拉着秋娘的手,一个劲的说:“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怪娘不好……”
林夫人眼泪成串,秋娘呐呐道:“娘。”
林夫人一听秋娘肯喊“娘”了,哪里忍得住,一把将秋娘搂进了怀里,放声大哭:“我苦命的蔓如啊,我的心肝啊……”
林老爹这么个汉子也不停地以袖抹泪,心里想着,蔓如能回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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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是今年恩科的主考官。
各地的来的读书人都想着先去拜访一下主考官,要是运气好的,说不定能知道今年考题的风向,实在不济,还能在考官面前混个脸熟,以后随便提拔提拔,那也是裨益无限的事情啊。
林启生也想去,正好他也有些门道。
镇南王的一个下属,正好是总是买林家绸缎的老主顾,林家塞了不少银子,那人便答应再世子面前提几句。
当时林老爷还疑惑:“跟世子提能行么?”
那人便拍着胸脯说道:“林家老爷,这你可就不懂了,林家说得上话的,也就一个世子罢了!”
百里策手中有许多的名帖,都是那些渴望在镇南王面前混眼熟的年轻人,百里策随意翻动几下,看着其中一份名帖,饶有兴致:
“林启生?这名字起得好。”
“那世子是见还是不见?”扶风问道。
“就单单把林启生叫来,其他人,我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于是他跟男三在一起了……啊不,联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