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刚又与百里安说了一会话,便出去了,他一走,百里策便睁开了眼,似笑非笑。
百里安见他醒了,面上更是又惊又喜,他慌忙问道:
“策儿,如何了?伤口还疼么?你说你怎么也不避着点,就让自己受伤了呢?”
百里策倒是展颜一笑:“父王,你也不想想,我若不是因为护沈大人而受伤昏迷,你方才求亲他能答应么?我方才听着,他虽然答应,却也有些勉强,想来还是舍不得女儿。”
“你……你是故意的?”百里安睁大了眼睛。
“嘘……声音小些。”百里策笑道:“我什么身手,您还不知道么?不过这婚事是要早些定下来了,最好明天一早就定下来,这回我抢在了杨桓前面,他还能抢人不成?只是不知他听到这消息时得多气急败坏。”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会,百里安突然叹气,说道:
“说来还是委屈了你,若是没有当初那些变故,你还好好的待在卫国,哪里还能容得下太子猖狂……若是你没有命格的缺陷,按照原本的身份,沈家丫头也配不上你……”
“父王,”百里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百里安:“我无论什么身份,娶妻只会娶自己心爱的姑娘,若是家世相当,却不欢喜她,两人相看两厌,日子岂不难熬?此后这样的话,还请父王别说了。”
百里策一说完,百里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层谨慎出来,他低声说道:
“我记着了,往后必不会再说了。”
“嗯,你下去罢,我自己休息一会。”
百里安果然依言退下,很熟悉这种相处模式。尽管两人经常亲如父子,可他心里却清楚,再“亲如父子”,可终究不是真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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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庆刚对百里策还是满意的,至少比杨桓那厮看的顺眼多了,他本来打算告诉清璇的,可清璇前些日子贪玩,去了灵云寺玩去了,他便挥挥手,把儿子和夫人召了过来。
“今日镇南王过来与我商量清璇的婚事,我应下他了。”
沈天枢一听便吓了一跳,一边的沈夫人却担忧地说道:
“定的这样快,也不知好不好,我每次看镇南王世子便觉得这人心思深沉,心中无端的便有些怕,也不知对清璇好不好。”
“如何能不好?”沈庆刚倒是不怎么担心:“你还不知道呢,今儿一早,我马车坏了,世子还邀我同坐一车,又遇上了贼人的刺杀,那世子为了护我,中了贼人的暗箭,现在还昏着呢,我看着,他倒是个好孩子,况且他们还答应,可以先定下婚事,晚一些时日出嫁,算是不错了。”
沈夫人心中虽然不怎么情愿,可却也觉得沈庆刚说得有道理,沈天枢听完后便冷笑,出去喝酒去了。
自然是去找杨桓喝酒的。
他大喇喇地坐在碧松院里的石凳上,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皮笑肉不笑的:
“杨大丞相,知不知道我今日为何找你喝酒?”
杨桓对大舅哥的脸色还是相当好的,他便笑着说道:“我可猜不出来。”
沈天枢便摇摇头,叹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这普天下的恐怕只有沈家人敢这么当面说杨桓吧?
杨桓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缓了好一会,才从“朽木”这个称谓中缓过神来,他忍辱负重,含着辛酸血泪,问道:
“那大哥就告诉愚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劳得大哥亲自过来?”
“哎,”沈天枢又摇摇头,这才叹道:
“杨桓,你竟还有闲心傻愣着?你可知道,就在方才,镇南王已经替他家世子向我爹提亲了?”
什么叫五雷轰顶,什么叫惊恐万状,什么叫大惊失色,什么叫触目惊心……
“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杨桓已经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沈天枢抬头看他一眼,嫌弃万分:“还能有假?你当我是三岁孩子,那这种事开玩笑?”
沈天枢本就是个不喜欢外人的性格,只不过是更不喜欢百里策那厮,故而跑来给杨桓放水,眼看杨桓知道情报了,他就要打道回府了。、
“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我可告诉你,我爹那人固执得很,他四年前因为你没了阿璇,他可不喜欢你,你要是不努力啊,可就没媳妇咯。”
杨桓忽然站起来,扶着沈天枢的双臂,认真的说:
“大哥今日恩情,无以为报,愚弟私以为皇城边上那家钱庄装修淡雅,很是符合大哥的品味,今日我便将这钱庄作为答谢送了你!”
杨桓飞快的从袖中摸出一个串了红线的白羽,放在了沈天枢手上:
“拿着这个做凭证,那钱庄从此听你号令。”
沈天枢对着那白羽沉默良久,忽然嘴角牵起一抹笑出来。
这杨桓,对自家妹子下手可真不手软,往后必定是会对妹子好的吧?罢了,今日先收下,等妹子出嫁了,再将这个作为陪嫁带过去便是了,妹子有钱庄作为私房钱,其实很好啊。
他便优雅地从杨桓手中抽走了这可以执掌钱庄的白羽,还很是细心地叮嘱了一句:“你可要快些,镇南王世子明日便来换庚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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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能等到明天么?这刀都架到脖子边上了,还能等到明天?
于是才下午,沈庆刚便看家丁气喘吁吁地过来报信:
“……老爷老爷,丞相带着一群人,把我们沈家门给围了,非要进来见您。”
沈庆刚一听,两只浓眉一挑:“什么?那小子上门挑事?他说什么?”
“他……他说他是来提亲的!”
“啪!”
沈庆刚气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到了地上,气哼哼地:
“他还有脸来?他还嫌自己将我宝贝阿璇害地不够惨!就算四年前的事情不怪他,可他发现了清璇之后还藏着掖着!竟然不给我和她娘看!”
沈庆刚气的肝疼,可总不能真的将一朝丞相拦在外头吧?便让仆人领了他进来。
只是杨桓人还没到花厅,杨府的下人们便搬着十余个箱子放到了花厅里,那箱子甚是大,就杨府下人搬来的箱子便将沈家这偌大的花厅塞了个满满当当。
杨桓在才急步走进来。
沈庆刚一见到杨桓便肝疼,他指着这花厅里十几个箱子,气道:
“丞相,你这是做什么?”
杨桓却跪下,对着他甚是认真地说道:
“侄儿这是特意前来提亲的,至于这些箱子……”杨桓拍拍手,那些下人们便立刻打开了箱子,沈庆刚定睛一看,那箱子里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亮闪闪地晃人的眼。
“伯父,侄儿心知四年前是疏忽了,这才导致了后面这些事,可侄儿对阿璇是真心的,侄儿此生唯她不娶,今日这些,便当做聘礼了!”
沈庆刚虽说不喜欢杨桓,可却是明白的,杨桓是真的喜欢自己那个宝贝阿璇。即便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当他看见那金闪闪的箱子时,他还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久之后,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出来:
“杨桓……你当老夫是卖女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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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策刚刚回到王府,还没坐一会,便看见扶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