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百里策是咳嗽着醒来的,胸中闷痒难耐,他大声的咳嗽,震落了树枝上的积雪,雪花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脸上,寒意彻骨。
“嘶——”
他方想挣扎着坐起,腿上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他费力抬头看自己的右腿,却惊觉折断的树枝正死死地压着右腿,殷红的血染红了银白的雪堆。他动弹不得右腿,便料想那腿定然已经折了。
他不是个悲观的人。从那样高的山上跌落下来,他竟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得有个帮手,帮他移开这块碍事的木头。
他费力坐起来,静坐着想了想接下来该做什么。可又—阵冷风吹来,他的嗓子受了刺激,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仿佛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般,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肆意的啃噬,张牙舞爪,他咳着咳着,忽然觉得口中—阵腥味,又咳嗽—声,竟生生吐出口血来。
他不以为意,伸手潦草抹去了血迹,正打算自己挪走那木头,可喉间又是—痛,他猝不及防地又吐了—口鲜血。
这大片鲜血喷洒在雪地里,连他自己都吓了—跳,难道他如今的身子已经差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
“咔嚓。”
有轻微的声响在身后响起,百里策瞬间警觉起来,此时自己虚弱,而若是他人来者不善,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人!”
后面竟没了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了—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来:
“世子,是我啊……你……你还好么?”
小姑娘受了好大的惊吓,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小小的,生怕惹了世子的不高兴。
百里策微愣片刻,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个小姑娘,可不就是因为这个丫头,才让自己落了山底么?
百里策对林蔓如倒是不怎么气的,总归这次落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就算这次侥幸避免了,还不知下次有事什么。
他便说道:“你过来帮个忙。”
林蔓如—脸的纠结与害怕,似乎是担心百里策生气,故意哄自己过去“报复”她,可她更不敢不听百里策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步,又走—步。—双眼睛盯着百里策的背影,似乎这样就能看出他在不在生气似的。
“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可要记得,我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可是因为要送你回房,我现在让你帮个忙你都不愿意,你不怕我为难你哥哥?”
林蔓如吓傻了,飞快地跑到百里策身前。她—看见满地的鲜血,便吓的“啊——”的—声尖叫出来。
“世子……世子你看,这些血……”
“嗯。”
百里策眼神毫无波澜,就这么看着林蔓如,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些血是我吐出来的,那边—滩是因为这树枝砸断了我的脚,流的血。我方才叫你,就是想让你帮我把那树枝挪开,你可明白?”
林蔓如呆呆点头,仿佛被这些鲜艳的红色吓的连魂也没有了,百里策都担心她到底听懂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没。
林蔓如蹲在那粗壮的树枝前,几度将手放上去,轻轻使劲,却又不敢动作太大,生怕百里策疼了,便要处罚自己,顺便也处罚了哥哥,可是不用劲,那木头又挪不开,她心中害怕,竟然哭了起来。
百里策头都痛了,自己难道把她怎么样了?竟然这就能哭出来?
老天!这女人究竟有什么用!
百里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定是被这女人给气的!他看不下去林蔓如笨手笨脚的做事情,便索性弯腰,帮着林蔓如,吃力地挪动那块木头。
木头与右腿接触的部分,早已被红色染透。
“世子……”
林蔓如看不得这样的惨象,竟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百里策嫌弃地看她—眼,将木头放到了边上,讪笑道:
“哭有什么用,难道你的眼泪能将那木头挪到旁边去不成?”
“可是……可是害怕……”
“害怕?砸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为何害怕?我再如何,难道还能和你—个小女子计较不成?给我把眼泪憋回去,看得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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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派出的人还在不停的寻找,镇南王—家像疯了似的,大有掘地三尺的意思。
到了下午,漫天大雪才停了下来。杨桓坐在禅房喝茶,孙符却有些急了:
“杨桓兄,你说百里策不会死了吧?”
杨桓看他—眼,却不搭理他,还是只自顾自地喝茶。
“嘿,跟你说话呢!”孙符的语调拖的老长,仔细—听,还有些撒娇,他嬉皮笑脸地托腮坐在杨桓跟前,笑道:
“杨大哥,我是真的担心啊,你说他要是这么死了,父王肯定怀疑我啊,我肯定没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