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边,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格,照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让这个少年显得羸弱而毫无生机。
卫王忧心忡忡的看着百里策,皱着眉头细想,似乎自百里策回到了卫国后,身子又差了不少?从前百里安送来的书信里,都只说他隔几天咳些血出来,可他怎么看着,策儿每天都频繁咳血,如今连站立都困难了起来?
“……父王,儿臣实在忘不掉母妃当年死的多么惨,故而将那毒妇投去喂了猎狗,您可会生儿臣的气?”
卫王的心思全在百里策的身子上,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事情,不过敷衍几句:
“无妨,如今你也大了,外戚又已经被处置的差不多了,这些小事便随你处置罢了,我只问你,我瞧着你最近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百里策微愣,继而又说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想弥补自身命格的缺陷,自然是早点同清璇成婚最好,只是如今商国朝政成了杨桓在把持,他又将清璇看的极紧,真想娶到清璇,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卫王亦觉得百里策说的有些道理,不免更加忧心,他叹道:
“你的身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又怎能对得起你母亲?若是商国的杨桓小儿硬是不放人,那只有开战了。”
百里策便皱眉,不赞成的说道:“外戚方才处理干净,又怎能再动兵戈?岂不是对我卫国不利?”
“可这些哪里比得上你?你是我大卫的储君,天下百姓,再重也重不过一国储君。”
卫王深深看着百里策,百里策察觉了这目光之中的重量,微微偏过头去:
“父王说的这些,孩儿听不明白。”
卫王却轻笑:“你是我最聪慧的儿子,你怎会不知道为父的意思?为何为父不追究你诛杀符儿,为何为父默许你处置了王后,你还不明白么?这是为父在兑现当年和你母亲的承诺啊,这大卫的江山,是迟早要交给你的。”
百里策却神色淡淡,对的这些没放在心上一般,好像卫王即将交给他的不是这大卫的江山,而是随便什么别的似的。
“父王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臣便走了。”
百里策神色微倦,向卫王草草行了一礼,便匆匆赶回了自己寝宫。
于是他转身的瞬间,便没看见卫王眼中的失望。
卫王看着儿子毅然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叹了口气,儿子这些年,终究还是在怨恨自己吧?怨恨自己当年没能保住他的母亲,怨恨自己让他流离异乡十几载,以至于他如今对卫国的王位丝毫不动心。
而百里策匆匆回去,却是另有它事。
百里策一回到寝宫,便急忙说道:
“你说你请到了当年为本王算命的和尚?他如今在何处?”
林启生匆忙接过百里策脱下的披风,说道:
“今儿是王爷的人找到了这和尚,这和尚一开始还嘴硬不承认,后来还是王爷亲自把他给认出来了,这才强行带回来了,就在里面呢。”
这个“王爷”,自然指的是镇南王了,他回到了卫国之后,卫王给他重新赐了封号“南平王”。
百里策笑道:“他怎地还不承认?他们出家人可不都是胸怀坦荡,怎么做出这等畏畏缩缩的事情出来了?莫不成是当年的命给本王算错了,他如今心虚了不成?”
林启生便也笑道:
“应当不至于,可这和尚言行无状,看起来……倒不像是正经门派的和尚,倒像是个半道出家的。”
百里策便淡笑:
“难怪父王当初不相信这和尚的话,原来竟是这么个和尚,也怨不得父王了。”
两人说这话,便走进了那和尚的房间,百里策一进去,便看见这和尚正趴在桌上,左手拿着一只烧鸡,正往自己的嘴里塞,右手还给自己的酒杯里倒酒,见到百里策进来了,竟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百里策早知道这和尚不是一般的和尚,可看到这幅架势,还是狠狠的被震撼了,他看着那和尚,良久地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你确定就是当年那和尚?”
林启生还未说什么,那和尚便先坐不住了,他重重将酒杯放在了桌上,怒道: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吃肉喝酒便不能叫和尚了?你这小子,难道没听说过……”
“你是不是要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百里策截了他的话,坐在他的对面,还甚是好心地替他斟满了酒:
“罢了,总归我今日也不是来计较你是不是和尚的,我且问你,当年你算出我命格有失,如今你可能找个别的法子缓解一下我的身体状况?我如今总是咳血,你可能医治?”
那和尚犹自愤愤,说道:
“贫僧从前也是百年灵云寺的和尚,后来不喜寺中规矩多,这才出来云游四海,你个ru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能指手画脚?”
百里策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他对那些对他没有威胁的人来说,脾气向来很好。
扶风却受不了,他怒道:“秃瓢!你可知你对面坐的是谁!竟敢对皇子出言不逊!你难不成是不像活了不成!”
百里策却笑道:
“大师说的是,本王出生那年,大师就已经云游四海了,大师称呼本王一句‘毛头小子’其实也不为过。”
他又说道:
“大师,您说,如今这情况,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那和尚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的得意出来,他看着百里策,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