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阙玉在船上心虚的埋头吃瓜,玄朱在他背后,耐心的抱着他,给他理毛上的粘人草。
已经揪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很多,看来今天晚上玄朱都干不了别的了。
阙玉越发心虚,吃瓜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其实他可能变成人身,彼时只有头发上挂了,身上没有,她只要理头发就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人身和她靠这么近会不自在,狐身就很无所谓。
他自己也不晓得两者之间的区别,可能是狐身上的毛成了一层屏障,保护着他?
阙玉没有深思,将脑袋埋进瓜里继续啃,这瓜外面绿皮,里面是红色的,有一种黑色的籽,玄朱给他拿来一个纸袋子,吐出的籽可以丢在里头,瓜很甜很甜,他把肉尽数吃完,汁水也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后又是一阵犯懒,也到了晚上,那瓜也大,把他撑的肚子饱饱的,不用吃晚饭了。
阙玉打了个哈欠。
要困觉了。
睡醒了玄朱也该薅干净了吧?
阙玉眼皮子垂了垂,很快沉沉睡去。
腿上的小狐狸没了动静,玄朱是第一个发现的,因为他身上黏的粘人草,俩人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靠这么近。
她坐在船头,底下是个小板凳,小狐狸伏在她膝盖上,懒洋洋伸着手脚,方便她揪苍耳和细小的鬼针草。
玄朱小心的握住他一只爪爪,微微抬起,露出他内侧的嫩毛。
外面是纯白色的长毛,松软细滑,里面的稍短,更柔又顺,像刚出生时就有的奶毛。
其实他本身年龄不大,九尾狐千年才算人类的十五六岁,他有一半的血脉,即便一千多岁,也最多跟人类的十七八岁相匹配,可能更小。
所以化为狐狸后也处于幼年和成年体的中间,更像还没长大的幼体,小小一只,没有多大。
因为血脉强悍的原因,他激发之后,是可以化为狐型的,也是他的本体,相当于他体内有个天秤,让天秤倾向人类,就是人类的形态,倾向妖型,就是狐狸模样。
没了法力之后做不到,显出来的才是半妖样子,借用她的法力让体内天秤歪向妖怪那方,成了狐狸,这模样严格来讲就是他的本体。
玄朱一动他,他立刻一抖,狭长的狐眼睁了睁,眯成一条缝隙回头看了看,发现是她后又自在的睡了过去。
这次玄朱再怎么动他,他都没反应,将他背上的摘完,把他翻了一个面,他还是睡的深沉。
手脚大大展开,仰着下巴,露出毛茸茸的颈部,姿势像个‘大’字型。
玄朱抬了抬他的小下巴,让他脖颈露出更多,仔细在毛发中翻找,把粘人草都捡出来,然后是四肢,抬来抬去,他好像也适应了,非但没有醒,反而睡的更香。
身子无力躺着,任她来回检查,还摸了一把他软软的小肚皮。
肉真的很嫩很嫩,像刚出生的婴儿,捏的时候他不悦的缩了缩身子,小腿蹬了她一下。
玄朱握住他那只爪子看了看,肉垫鼓鼓的,很有弹性,摁他的趾头,缩在肉里的锋利爪子会自个儿弹出来。
平时他就是用这个在船上到处划出抓痕,小爪爪看着很稚嫩,实则十分锋利,木板都被他刮出痕迹来。
一寸方船的外面是道器,很坚硬,但是里头就是普通的木板和木材,要不然凭他现在的实力怕是什么都留不下来,还会把他爪爪弄伤。
他现下很脆弱很脆弱,肉.身被五方圆锁压制,和普通的猫儿差不多,每次她都担心他会被桌子上的花瓶不小心砸死,从高处掉下来摔死,甚至她一个没注意,捏死他。
次次接触都小心翼翼,收敛下所有法力,用最纯粹的手部力量去碰他。
轻轻的,像触一朵易折的花儿,或者易碎的精致瓷碗。
其实他没那么柔弱,还有五方圆锁罩着,一旦有什么致命的危险,五方圆锁自动激发,保护他的安全,但是一些小的跌打扭伤不管,所以他还是会有受伤的风险。
她不想让他有折损,身子骨本来就弱,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有什么损伤就只能待在床上,哪都不去了了,他肯定遭不住。
玄朱手还放在他一只爪爪上,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到,如果是人形的话,她握的这只应该是他玉白的脚脚。
像是从来没有踩在地上过,脚心的皮肤又细又嫩,和小孩子的一样,趾头圆润形状精致,整只窄瘦窄瘦,很是秀气。
记得那天露在外面,惹得两个人禁不住掀开他的衣摆偷看,还想上手摸,被她阻止,眨眼间摸的人就变成了她。
她刚刚还摁过他的肉垫,是他粉嫩的脚心,掰过他的爪爪,是他的趾头。
玄朱:“……”
她松开了手,视线又不受控制的上移,落在他的前肢上,人形时他这双手也很漂亮,小时候会给她擦伤,揉一揉她的脑袋,还会给她扎辫子。
平时便拿着一把花色的扇子,骨节分明的指头攥在扇尾上,比那把大师刻画的扇面还要精致。
那把扇子据说是他花了很多灵石才买到的,每次遇到人都要炫耀一下,吹嘘这把扇子多难得,在她面前也有意无意提过。
次次心情都很好,翘着嘴角说,“你看这些线条,一口气划下来的,行云流水一般,笔底龙蛇,鸾翔凤翥。”
玄朱的注意力在他玉润的指头上。
“再看看这个色彩,深浅有秩,配合相得益彰。”
玄朱的注意力在他淡粉的指甲上。
“还有这个山林鸟兽,是不是栩栩如生,犹如身临其境?”
玄朱的注意力在他苍白漂亮的手背上。
十五六岁的钟秀少年扬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得意问她,“很好看吧?”
玄朱望着他握扇子的手,点头道:“好看。”
少年更是开心,笑的一双狐狸眼弯起,还抬起那只白皙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夸耀道:“小小年纪真有眼光,都会品大师的画了。”
当时她怎么想的?她居然觉得他说的有理,那双手确实就像大师笔下的画,不,比画还要好看百倍。
玄朱鬼使神差一般,伸了手握住他的前肢,他依旧仰着一张小脸睡得死沉,没有半点反应。
她又抓住另一只,一手一个拉住他的小爪爪,将他的手藏在自己手心。
这样算牵手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拉一拉他的手,还小的时候就想,那会儿刚准备尝试,尚没开始,他已经走了。
玄朱直到现在才拉到,也不晚,她一样觉得不错。
没有过分停留,浅尝辄止,两只手很快下移,轻轻地将他抱了起来,她自己也站起身,用法力将小板凳还回船舱内,饭桌的旁边,之后便径自坐在船头打坐,将他放在怀里。
想了想,又扯了条小被子过来,把他整个包在里头,严实护着,但不知为何,第二天他醒来还是生病了。
声音有些沙哑,还吸了吸鼻子,不太通气,好像受了风寒。
玄朱给他熬了生姜糖水,《凡人娇养秘籍》里有写,凡人经常伤风感冒,轻微的熬点这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