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人声。远处传来的,只有动物的嚎叫声,这是位于京城繁华地段的徐家绝对不会有的声音。
她的面色惨白惨白的,好歹在山上的庄子住了小半年了,她知道,这还是在山上。
可是山上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庄子?庄子里还有自己的院子。
是谁将自己带来的?
她一步一步退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将灯提了,再出去。穿过院子,大门是关着的。紧闭的大门轻轻一拉,就拉开了。她一脚迈出去,左右看看……这院子的布局,还是跟徐家一样。一样一样的!
院子门口的石榴树……有些年头了,石榴树正是开花的时节,也正开着花。
她举着灯细看……家里的石榴树上,有她小时候用簪子刻下的痕迹。那是第一次见到表哥的时候她画下的。可这棵树上……没有!
徐家煊赫了三百年,那宅子到现在已经很老了。可看这边这个跟自家的宅子几乎一样的宅子,也算是老宅子,几乎跟徐家的宅子相差无几。
院子外面黑漆漆的,甬道幽深……在徐家,曾经这样的甬道,也是光亮如昼,且来往的下人穿梭不绝。可如今,这如同一只怪兽,长着大嘴,呲着獠牙……她一时之间,只觉得这是在阴间穿行,从心底漫出无尽的恐惧来。
她想退回去,守在屋子里等待天亮,可外面这情景,真要缩回去了,无异于掩耳盗铃。
其实有人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没人!
不!还有人的!还有的!
白氏!她一定也在宅子里!
自己能在自己的闺房里醒来,那白氏只怕也在她住过的地方。
可白氏曾经住在哪里?
对了对了!她肯定是住在她的闺房里。
可她的闺房在哪?养女住在西北角,只要去那里,亮着灯的地方就是了。
她提着灯,熟悉的在宅子里穿行着,四周只有自己的脚步声,绕了大半个宅子……终于看到一点灯光了。
可是……这不到西北角吧,要是没记错,这是徐家的祠堂。
祠堂里亮着灯,里面有人吧!
她疾步走过去,祠堂所在院子大门洞开。院子里的角灯亮着,昏黄的发出一些光线来。借着这点光线,她看见光洁的地面。跟一路走来踩着枯枝烂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就是说,这里是有人打扫的。
她一步一步走进去,上了台阶,推开祠堂的大门。
里面一排排的蒲团摆在地上,都是半旧的。婴儿手臂粗的蜡烛点了两排,明晃晃的照着。只是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的,多了一股子新刷的油漆的味道。
一排排的牌位,她也不害怕。三百年了,徐家去了的人多了去了。有这么多牌位一点也不奇怪。在老宅子里,年年都见。
她松了一口气,才说要扬声喊人,却突然意识到不对。牌位这东西,没有老宅已经有供奉了,还要供奉在这里的道理。
她抬头细看,这放牌位的台面是新的,可牌位是旧的……不!也不是全是旧的,那后头那些,不是崭新的吗?
她踉跄着过去,看着一个个的名字,眼睛越瞪越大。
不!不!不可能!
怎么会呢!
本该在徐家宅子里安睡着的人,他们的牌位怎么都列在这里。
她脑子里重复着一句话:徐家出事了!徐家出事了!
一瞬间,所有的力气和支柱都消失了,她颓然的倒在地上:“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声音低低的,小徐氏一时没听出来是谁。
她回头看去,然后睁大眼睛:“醇哥儿?”
只见从黑暗里走来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可不正是徐家小一辈的芝兰玉树,徐醇!
看到这孩子的这一瞬,小徐氏重新找回了自己,一脸的惊喜,“你……你还活着?”
少年面无表情,“是!还活着。”
小徐氏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只到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感觉到温度,才算醒过神来:“你……你……你真活着!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到这里的?这里是哪里?我又是怎么来的?!”
她一句赶着一句的问,眼里都是急切。
少年看着这些牌位:“是主公救了我……这里躺着的都是大燕的忠臣呐……”
主公?
徐氏从来没见过主公,“主公在哪?徐家的人不能这么白死!是不是许时忠?是不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
“徐家这个仇得报!”小徐氏放开她侄儿,跪在蒲团上,看着这一个个的牌位,“不能白死……不能白死……我要见主公……我要见主公……”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